糗事一罗筐（1989.8-1992.3)

被养羊户骂

过完年，回乡上班，不久就知道了王田村养羊户陈继富的羊死亡很多。原来与乡财政所签合同时是40只，三个多月就死了20多只，剩下十多只。死亡原因多是过冬时缺草料，加上羊舍不保温，饥寒交迫，羊慢慢衰弱致病等等。他这个羊就从河南调来的，而河南刘长根堂弟怕小羊受冻，是把小牛小羊关在伙房里过夜的。陈继富羊养不好，就不想养了。一次赶着剩下的十几只羊来乡里，他找领导，领导让他找我，因我负责养羊技术指导，与他们养羊户接触多。可当时我不在乡里，他没办法把羊赶回去了。可有次下村回乡时路上碰上他，他总是在公路边放羊，他要把羊退给我，我也没办法，只有赶紧骑上自行车回乡里了，他在后面跟着骂我。不堪入耳的骂人话，不知道多难听多难受。你养羊是乡里村里领导动员的，你自己决定的，骂我实在不应该。其实他们养羊户的合同欠款，后来都由财政买单，不用还了，他只是浪费了些建羊舍的钱和功夫，但也落了羊肉吃，毕竟有40头羊，应该不亏吧。

计划生育

有次去长岭村作计划生育工作。夫妻俩生了两女儿，还要生，非要生个儿子才行。当地人认为女人不是“正经人”，儿子才算是。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要生三胎那是决不允许的，乡里就组织人员去动员他们来节扎。可是夫妻俩都跑外面去了，不见人影，他们的俩小姑娘让父母带着，乡里找不到人，那就罚款吧。把夫妻俩家里值钱的东西拿来抵钱，可实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值钱的都拿到父母家去了，到了父母家的东西是不能动的，说不清是谁的。小夫妻家徒四壁，好不容易发现了夫妻俩喂的一头仔猪，50来斤吧，用绳子系着放在房子外面。乡团支书拉系猪的绳子，仔猪后退，两个僵持着不能动弹，团支书就喊我去帮他拉绳子，两个人还是斗不过一头仔猪，真是个“猪坚强”。这时夫妻俩的老父亲手举菜刀从房子里冲出来，直奔我们而来，嘴里喊着，我不活了，与你们拼了，高举着菜刀一下子冲到眼跟前。这阵式可是没见过，我不由自主放开手里的绳子，后退了几步。而乡团支书毫不理会紧紧拉着系猪绳子不放，这老父亲就用刀照绳子砍去，绳子有弹性的，连砍几刀，菜刀如同弹棉花的槌子，砍不断绳子，他又朝仔猪身上一刀砍去，一下子仔猪身上鲜血淋漓，他才罢手。但仔猪还是被拉到了乡里，因为被砍了一刀，只卖了30元钱。

这件事，半年后在讨论我入党时还被人提起，说立场不坚定，经不起考验，但乡书记说，这其实很难得，大学毕业没有几个月就能动手拉猪，至少比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许多干部强。

打疫苗

在芦坑村住队，要发挥畜牧局的长处，这个村的畜禽防疫工作队就包了。可我是第一次打猪瘟疫苗。猪瘟疫苗一瓶20头份，这家刚好10头仔猪，我把一瓶猪瘟疫苗都打在这10头仔猪身上了,正常情况下是一头仔猪一头份疫苗，我一下子打了2倍的量。打完疫苗回来的路上才想起来打多了疫苗，会不会反应过大，会不会死猪，还吃了人家四个糖水蛋，怎么好意思，好后怕，好几天不敢再去芦坑村。

其实，这个也没事，猪瘟疫苗是我们国家的领先世界的生物制品，安全性很高，10倍量也没关系。现在我知道要从母猪是否打猪瘟疫苗，打多大的量，打了多长时间，周边环境如何等，推算仔猪应该打多大的量最好，当时刚毕业是做不到的。

刚进芦坑村时，就发现村里鸡只不多，好多人家一只鸡也没有。原因是鸡的防疫没人打，所以一进村住宿，晚上就上农民家打新城疫疫苗，村干部带队，村民很配合。吃完晚饭就开始，每天打到10点多休息，第二天接着打。很多人拉着到他家吃晚饭，因为可以第一个打，可以早点休息，那段时间很受欢迎的，晚上打疫苗虽然很累很辛苦，但被人需要还是快乐的。这样坚持一年，效果很好，家家都有十几二十几只鸡，多的一家抱了四窝，五十多只，赶上了刘长根堂弟家。住村一年离开村子时，三个住村队员，村民自发送给我们每人100个鸡蛋。

当时住村吃的是派饭，每家一天，早中晚都在他家吃，早上0.5元，中晚饭是0.8元，一天2.1元，每天吃完即付给村民。因为工作队员来吃饭，村民多数会添一至两个荤菜，荤菜是要花钱买的，好客的村民还准备了点小酒水，那时不象现在禁酒，还鼓励与村民搞好关系。有荤有酒，2.1元一个人吃一天肯定不够，但是2.1元也不是小钱，那时月工资才120元，要是天天这样吃，一半的工资就没了，我也吃不起，所以绝大多数村民会收钱，极少数没收钱，毕竟村民不欠你的，凭什么白吃白喝呢。这个钱由我先垫付，以后一起计算。但是有一个队员一直没给我钱，我也一直没好意思要。幸好这个队员去村里不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否则不知道要垫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