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程恩澤《程侍郎遺詩》卷三四

程恩澤(1785-1837),字雲芬,一字春海,安徽歙縣人。嘉慶十六年進士,授翰林院編修,歷官貴州學政、侍讀學士、內閣學士,官至戶部侍郎。通六藝,善考據,工詩,是近代宋詩運動之提倡者,與阮元並為嘉道間儒林之首。撰《程侍郎遺集》十卷,門人何紹基編,道光二十五年跫喜齋刻。咸豐間,南海伍崇曜續得詩二十餘首,補入卷五,刪去失題不完之作及試帖,輯入《粵雅堂叢書》。又著《國策地名考》一種。

本集由湖南漣源曾拓(網名顧青翎)先生整理,以國圖所藏跫喜齋刻本《程侍郎遺集初編》爲底本,以粵雅堂刊本參校之。本文檔只錄詩集,爲底本之卷二至卷六,因更名爲《程侍郎遺詩》,重新編序,以底本之卷二爲卷一,其餘依次類推。據張穆序,底本多有篇題殘脫者,今皆以“闕題”標明。又從粵雅堂刊本補詩三十五首。

卷三

粵東雜感九首

嶺海中間起奧都,水深山峭士豐腴。萬花界斷空明鏡,百寶鎔成造化罏。常隱諸星懸戶牖嶺南近南極,南極高,故常隱圈星可見,飛行十日抵津沽謂海舶往來之速,從來饒有衣冠氣,配得繁雄楚蜀吳。

一從陸賈侈歸裝,卷握都夸世富强。有客媚川歌得寶僞劉置媚川都,爲採珠也,何人臨浦復沈香。海邊銕颶時掀屋,林外金蠶夜吐光。更有瘴雲渾似瘧,能教俄頃變炎涼自陸大夫後,入粵東者皆以寶區視之,故天時人事,日變日非。

家藏洋銕鑄精兵,耳熟春雷動地聲。傾里交鋒官走避,借軀償辠鬼光明。盜來清晝商幾斷白日行劫,劫到高年夢亦驚劫質人口取贖。古有帶牛成美政,今無乳虎立威名。

豐趺凝雪錦鞵圓,盛鬋垂髾翠鳳偏。素女圖開花蹀躞,念奴歌起玉纏緜謂木魚歌。驚波不撼鴛鴦舫謂沙面定舫,斜照尤明孔雀船昔之六篷船,有緝孔雀毛作篷者。豈有芳尊藏酖毒,果然華屋豔神仙。

外藩吉利最雄猜,坐臥高樓互市開。有盡兼金傾海去,無端奇貨挾山來。五都水旱多逋券近來吳楚水災,洋貨滯銷,羣賈雍容内乏財。祗合年年茶藥馥,換伊一一米船回以茶葉、大黃專換洋米,不取奇貨,計之上者也。

天生靈草阿芙蓉,要與饔飧競大功。豪士萬金銷夜月,乞兒九死醉春風粵鴉煙遍地,雖乞兒亦啖之。香飛海舶關津裕,力走天涯貨貝通。抵得瞢騰兵燹劫,半收猿鶴半沙蟲。

一酌貪泉百惑生,縱然才智了無成。外夷只識珠犀貴,廉吏須磨斧鉞行。不解鳥言空聽訟,未窮蠻狀漫談兵。須知仁獸當關臥,多少豺狼總禁聲。

經生詞客兩無儔,學力天才老未休。直以淵源窮馬鄭,即論文藻亦曹劉。尚書履去弦歌在阮宮保開學海堂,至今學者宗之,學士甎穨俎豆脩惠半農、翁覃溪兩學土。想見人心醇懿處,必逢賢吏苦遮留粵東吏治、民風稍漓,惟士氣文風較前日進。

新橙甘比張儀舌,香荔腴于合德肌。天與芳馨都是福,我來遼闊不同時。越王臺上雄看月,帝子峯頭靜賦詩清遠峽。莫笑籠中無長物,文章分得鳳皇儀時歸裝帶有羅浮蝶繭數十枚。


展重九日吳石華曾勉士兩學博招予游白雲山飲於蒲磵之雲泉山莊時陳範川李繡子兩山長山莊主人段紉秋年友儀墨農暨學海堂諸先輩咸集焉吾友王雷州爲繪蒲磵雅集圖爰繫以詩寄呈吳曾兩學博並諸君子同作

蒲磵之水何潺潺,虛堂壓林俯竹竿。禽言人語互相答,祗有魚夢殊艱難。左方連簃最幽絶,雲影倒地生波瀾。書畫奕棋琴瑟彈,孰居無事常致歡。我友吳曾兩學博,招我郭外尋秋山。云此墨農讀書處儀墨農讀書蒲磵數年,主人自闢詩天寬主人段紉秋開詩社於此。酒龍筆虎紛盤盤,壺輲一巡皆脱冠。兩詞垣長肅圭瓚範川、繡子兩先生皆館前輩,五先輩者森琅玕梁、孟、侯、譚、居,五君皆海學堂高足也。吳喜雄談曾喜默,曾如香象吳青鸞。惟予不飲亦狂簡,醉鄉况味清而安。粵東風高不可攀,學希馬鄭文揚班。思深力厚取舍正,盡采蓀蕙遺榛菅。問誰闢此衆門徑,有大菩薩臨華壇謂阮宮保太夫子。迄今學海堂上客,各秉絶詣窮其端。我求明珠尚南海,離朱喫詬驚愚頑。崑崙第一未即得,羊鬚首捋緣希慳予久慕曾勉士名,冀此番收作榜首,而勉士適持服不應試。有友慰予予破顔,一網難盡十丈珊。就中瑰瑋已不小,木則棟梁珍則瓛石華之言如此。再傳弟子守師法,息息總與師相關予爲阮宮保再傳弟子。務教古學不淪墜,縱有遺賢心則殫。六先輩者神高閒,不將冬烘嘲禮官。已試未試悉憖置,亡弓得弓俱達觀。我失李程屈方叔,未免當食停加餐。天乎何爲疢疾我,使我不耐秋宵闌予奉使行至贛州,大病,凡十餘日,至羊城乃漸愈。衡校時已大愈,然坐至二鼓必昏睡,故心與力多未相副也。要當真力彌滿際,或可剖石搜芳蘭。吳君嗢噱曾君歎平聲,復登小閣聆風湍。大聲驟雨雜琴筑,細響天飇鳴珮環。酒餘茶後臥清簟,迥入僊境非人寰。北平題句廣陵飯,合與坡老同盤桓覃溪先生有題句。阮宮保督粵時常在此小憩。我乘筍將上巑岏,高窺龍湫下鷺灘。白雲庵頭樹裹屋,鶴舒臺畔霞爲欄。平生有志泛滄海,一望才到扶胥灣。深嗟目力有限蔽,何日看盡東瀰漫。屐齒瑣瑣林攢攢,夕陽金翠催予還。酒星一散不可聚,欲乞寫圖楊契丹。諸君有作定超勝,顧我先畫穿錐干。再來之約指白水,菖蒲增節花斕斑。


大庾嶺

天南一角多梅花,梅花以外天之涯。昔人崎嶇踏雲霞,今人傳車從玉騧。誰其鑿此張子壽,誰欲塞此丞相嘉。樓船將軍破其瑕,橫浦一入無留遮橫浦關在庾嶺上,張丞相未開之前路逕此。便向尋陿收輜車。伏波乃走桂陽嶠伏波由郴州黃岑嶺入,其餘遠泛西江槎下灕水,下䍧柯江,今西江路也。橫浦逕隘蟠脩蛇,嘉不能守覆厥家。子壽披叢闢磴道,意令風氣通中華。二蔡甃石平谽谺宋時蔡挺、蔡抗兄弟甃之以石,遂使醉步無傾斜。自兹險失文則賒,南枝吐芳北枝芽。風日晴美停馬撾,旅人羈官忘路遐。我來深秋見兩葩,喜與紅葉相交加。姮娥障邀一看月,霹靂泉畔頻煎茶。要當花天臥香雪,此福輸與山樵誇。吁嗟乎,梅花以外非天涯,越裳雞聲如打衙屈翁山云,厓州每南風順,聞占城雞聲如洪鐘,自海外悠揚而至。

清遠峽詩 自山足登飛泉亭

萬樹裹江水,江水影萬樹。一碧混天地,白界一沙路。帆積寺門隱,徑轉飛閣互。玉聲琅琅然,秋瀑疊輕霧。僧言涷雨後,雷轟海傾注。欲吸人影去,行者屢回顧。樵答與梵語,多爲泉所悮。晴久自斂抑,蹇蹇出深錮。小亭坐巖竇,當夏亦寒沍。我欲窮其源,雲滑不可赴。


自飛泉亭登飛來寺

舒州無此奇,帝子忽不樂。螺旋鑿紺綠,隼背起樓閣。對面畫屏風,濃翠繞帆腳。其下湞湟水,羅縠風婉約。清晝斷人跡,夜半有笙鶴。我盤絶磴上,層折剝蓮萼。舉頭失天宇,若被竹樹橐。揮手擲木葉,誤中高飛鵲。三休乃至頂,一顧耿相愕。竊恐南禺峯,復飛入寥廓。


道光壬辰閏秋予使粵東旋道出英德小琴詞兄官於斯例當送予出境因題此卷時在湞江舟中

蕭然林下脱塵羈,各有名山各主持。記取豐干饒舌語,分明寒拾兩禪師。

人聞之屋宋井古,天上之躔岷絡長。敭歷一生歸去也,在山泉水依然香。


大雪望嶧山湖

清絶一湖水,雪來改其色。四面白皚皚,但覺波影黑。平極一湖水。雪來使之高。琉璃突中心,不關風起濤。一繩南雁拍波急,驚起老魚沙上立。片帆渺渺何處投,已裹煙雲萬重溼。


漷水道中

刻露寒山雪後鋪,冷煙晴翠罩平蕪。冰花散作千林玉,旱浪搖成十頃湖。用世豈徒洴澼絖,持身安得橜株拘。昨宵偶遇彯纓客,索看腰間玉鹿盧。


小梅心驛道中

忽墮畫屏裹,馬行何處通。一溪當晝雨,萬樹已涼風。久慕龍眠秀,今知鹿起雄。時平剷關隘,休説擣批功。


題陳登之廢讀圖

名父之子陳登之,虎兒書法斜川詩。公侯筵上半虛左,夕陽醉墨紅淋漓。才人讀書不祈熟,鎔液菁華滿胸腹。孤羆坐臥深叢底,舉手一揮三百牘。阿大中郎半冠蓋,取青紫如拾艸芥。豈知東野困一第,遂使元英出三拜。長安米貴不易居,煮字不飽將煮書。入貲得郎古相如,一樣綴組懷銀魚。司空城旦乃治衍,安用惠施夸五車。君不見手判坊州生杜若,二十八星笑著作。天人科第爭帖括,南華僻書束高閣。何如一行作吏猶抱經,筆硯藩溷連門庭。老胥持牘雁鶩行,旁有煜煜觀書螢。


熊蹯詩謝許滇生

深叢老熊春腯膚,兩展其足追豐狐。一矢貫白獵者呼,截所䑛掌歸珍廚。君從何處獲四扶,得非腰挾金僕姑。誰知換羊別有書,虞戈所斫銛於戵。(君書似永興,此四扶是以書易得者。)餽我五枝紛離如,枝經肯綮纏大軱。族廬皆云臭如帑,胹之難熟泣宰夫,何術揉作龍門酥。憶我十載山居初,混淪無良虎豹都。山人縛熊如縛豬,其毛蓬蓬畏雞雓。以湯燖雞羽剔除,持以沃蹯去外麤。氄脱肉出成瓠壺,皎然肥妍如瑩趺,宜著綠屩黃金絇。割雞與蹯同一鋙,蹯則雪絮雞紅鑪。我呼廚孃踞竈觚,依法瀹之姑徐徐。日午香發逮日晡,四鄰嘊嘊走韓盧。惜哉遠來風戾枯,毛已伐盡髓欲無。寥寥數臠鼎面鋪,不分申脡與曲朐。但覺湯味醇而腴,急謀山妻酒滿沽。老饕一飽據槁梧,手足蹻捷筋骸舒。我聞館熊不畏貙,乃與蟲蟄同昭蘇。雞制百蟲如制帑,土受木尅良非誣。譬彼小猬伏於菟,人氣實能粉犀株。此珍來自醫無閭,不脛而走玉與珠。土垹肉芝遜其殊,吾于木瓜見苞苴。良朋厚贈雖馬車,豈若彈鋏忘其魚。朐膢有法我則疏,請君更訪鼓刀屠。


題勵太守同勳七世讀書堂圖

雒誦聞諸副墨,其人寫定斯堂。但識夢中周孔,不知世上金張。

屋角江流如畫,讀書垂二百年。樹葉皆成文字,螙魚也食神仙。

華望由于世德,循良故是通儒。明月一珠還浦,春風萬蝶隨車。


舍後池莞蒲塞之見蕪不見水也拔之盡三日水復澂曠誌以詩

積垢掩皎鏡,掩與皎相敵。鬱雲壅明月,壅乃明所惕。湛湛一沼水,莽莽衆穢羃。漣瀾日以隘,星斗失其皪。魚夢東西隔,䵷語高下逖。秋窮葉易聚,春泮冰緩析。自非一旦塞,何乃十稔歷。我來昧虛照,喚力急鋤剔。承踵若竹筏,飲刃似草壁。平剗捲敗席,深引拔銛鏑。豈惟去蒲稗,兼欲植蔤薂。陳根倏已掃,細縠靜且皙。是日好風至,摩刮光搖錫。其暝殘照入,渲染采蟠霓。招友共垂釣,戒婢勿洴澼。奴云闊宜泛,稚謂潔可淅。嗟哉千頃波,漫等汎濫滴。今兹鑒毛髮,昔也溷沙礫。撥雲與濯垢,真宰在空寂。還其盪滌性,焉用再盪滌。


偕滇生侍講遊萬壽玉泉諸山口占八絶

長楊五柞斷還連,中有明湖鏡樣圓。怪底綠波浮淺絳,樓臺影壓蔚藍天。

澄流十二水亹寬,宛轉銅溝出上闌。和入春風清欲絶,玉笙微㬉磬微寒。

罨畫屏開黃鳥坐,琉璃風起紫鱗飛。日移塔轉金鈴語,時見僊雲落翠微。

輦道清陰俯綠菭,鷺羣接翅慣飛來。香風百和熏人醉,知有宮花萬樹開。

翦翦松陰楚楚山,九霞如繡水如環。五湖縱有花深處,不在千門萬戶間。

稉稻平疇渾似畫,魚蝦小市自成闉。佩瑱澣女臨流坐,草長鶯飛又一春。

同遊龍井敂煙霞洞名,也飲清風兩掖茶記與滇生兄同遊西湖勝處,瀹茗清淡,如目前事。一事輸君詩句好,五雲扶出玉蘭花滇生入直後,曾賜遊芳碧叢,咏玉蘭詩稱旨。

隔牆欲喚孔賓譍,其奈春眠倦不勝。記否舂容天語後,平揮紅日下柧棱春浦兄曾在玉泉山召對。


厲宗伯競渡圖爲滇生同直題

中唐太液新波起,畫鷁淩龍簇金紫。千謳齊發萬槳飛,劃破玻璃半湖水。聖人端坐靈芝臺,沐日浴月雲霞隈。水馬爭銜九標至,海鼈高擁三山來。是時紅日正當午,剛卯蠱鍾紛挂戶。侍臣獻罷尚書篇,詔聽鳴葭一聲鼓。汝南詞客眼福奇,五雲深處窮攀追。菖蒲酒綠僊樂盛,拜舞歸來懷玉卮。嗟予亦逐豹尾後,適持英簜黔南走。水嬉過錦未親見,剩有輕羅拜恩久。婆娑樂神年復年,漆塗船底能爭先。聖人一笑罷其戲,波臣川后皆恬然。堯舜千鐘孔百斗,大禹何妨覆旨酒。禁中炎戲斷侲童,閩海紅塵辭尊首。側聞吳越錦繡都,亦屏散樂捐華襦。但教五綵縛苦楝,奚事百劇緣飛鳧。此圖細寫天中樂,士女如雲柳如幕。紅芙缺處水天寬,想見黃龍鬥青雀。


題陳迺錫先生手藳應陳堯農吉士屬

明詩掃地鍾譚出,誰挽穨風説建安。卻愛閉門陳正字,清如郊島剏如韓。

招降功竟謝征鼙,自檢新篇續舊題。筆陣不隨荆棘没,過江猶見索征西。

朝衣已換洪甯九,記室空嗟史道鄰。一卷谷音留間氣,湖湘耆舊宋遺民李子建爲史忠正公記室,即葬忠正衣冠者,其出處與陳君畧同。


題吳梅梁京兆傳硯圖

帝選大京兆,於此通德門。循良太守雒誦孫,墨花三世香温黁。果下含飴膝上喜,手把毛錐畫池水。廉吏無田只耕石,呼出公才親付此。京兆詞賦傾班揚,爭看落筆中書堂。京兆直聲震朝野,多少行行避驄馬。作文草疏都如風,敭歷中外通昭融。問渠造詣何猛進,只在青鐵磨穿功。况傳治譜青箱中,河南第一推吳公。方當據案埽庭訟,豈意灑翰來詩筒用錢勰尹開封事。君不見鄧家硯,外孫得。晏家硯,女婿拭。何如范喬流涕受,寫名臣心模祖德模德寫心,見梁武硯銘。章臺走馬緩緩歸,自汲清泉滌殘墨。

題潘星齋公子蓮塘消夏圖

錦心玉皃公子,水珮風裳麗娥。應有酬花好句,吟香飛上銀河。

紈扇明時月上,玉闌憑處秋高。邂逅采蓮人過,須防果涴宮袍。

霧夕何郎得意,初陽謝客論文。卅六鴛鴦驚起,都緣詩響淩雲。

臨頓園林可愛,鳳池毛羽多聲。定向柳陰續夢,手磨人鏡澄明。


詠史一律

廿八華星笑未休,如何杜若出坊州。人誇林甫真仙骨,客道何郎是鬼幽。汲汲成狂幾司馬,羅羅相附五諸侯。納涼總愛冰山好,只恐陽烏在上頭。


秋感一首

連夕風兼雨,烏烏畫角哀。模餬收暑去,辛苦送秋來。鎖院三條燭,軍門百道雷。捷書期早晚,天笑五雲開。


贈史荔園中丞

倪寶帶經鋤地,東坡識字耕田。怪底三秦父老,望公如望神僊。

處處杏花菖葉,行行清畎泠風。斥鹵都生粱稻,無人不頌史公。

河內方思借寇,黔中又盼來廉。公到梯田問俗,請看橡蠒纖纖。


題李石梧梧笙吟館圖

綠窗湘管珊瑚架,縱不吟詩亦可人。何况新篇雙跳出,萬花飛繞鳳凰身。

昔日江干挽鹿車,而今黻佩住東華。從知白蠟傳觀遍,無限魚軒拜大家。

一字師前互推許,萬書叢裏共賡酬。好憑翰墨和鳴館,壓倒簫鸞寫韻樓。


追題心餘先生攜二子遊廬山圖

公是詩流有數人,談忠説孝出天真。伊誰能賦廬山峻歐陽有《廬山高》詩,只有蘇齋動鬼神。

一門仙骨拜君家,季孟元卿隸少霞。卻笑雍通梨栗後,但能舁得竹萌車。


題小紅雪樓圖

老梅清勁小梅温,付與能詩雒誦孫。試看長安留甲第,榜門多少奉誠園。

瘴鄉如瘧困浮家,何似藏園水木華。飽即讀書饑煮字,醉來飲水嚼梅花。


藤花蒸食一首奉春浦光祿

采采供朝食,瓏瓏摘晚花。淘將金井麪,蒸出赤城霞。芹獻深慙薄,蘭羞一笑誇時以此食獻太夫人。不知新雨後,宮膳可曾加。


初夏澂懷園即事

送綠千章合,浮花一水回。鶯從長信囀,鹿自定昆來。問字留僊侶,聽詩拜上才。籬門蕭寂甚,卻傍五雲開。


喜雨

聖主咨嗟上帝聞,龍星催雨下層雲。滋培焦土高低徧,泮散灾黎億萬羣。南畝歡聲三輔合,西山霽色九霞分。生成一例無甘苦,試看籬邊衆草薰。


題曹傅相師三老圖

辛丑科,三元榜,太傅相公天下仰。勛崇德大錫殊禮,名位遠駕百僚上。班中忽聞輩行呼,得非保相德水盧。佳時吉日興莫孤,曷偕曾點歌風乎。南城種花矗旌節,詩清文綺出冰雪。每從二相索賡和,如杜王岑鬥奇傑。我師視學河南時,正值德水瓜代期。樞垣綸閣互先後,一雙鳳皇栖一枝。我師持簜度嶺嶠,其後亦駐南城纛。歲寒老友墨緣古,送客虎溪成一笑。我師最長精力最有餘,佐機理事恢恢如。德水神慧性强記,師乃倒誦銀瓶書。南城服師詞翰妙,洪鑪一鼓出萬竅。軍書旁午日就昳,搖筆倘答球鍾調。偉矣哉!文潞公,富韓公,孰肩隨之君貺從。勳階福壽總第一,琴瑟杖履皆春風。回思綠衣少年日,玉貌照人如玉筆。五十年來一彈指,耿耿三星聚奎璧。更推辛丑已前己亥年,三神山上三神僊。吾親亦結金石契,令我展卷心茫然。山公在上等北斗,願師長進耆英酒。


近光樓消夏第一集步祁春浦閣部韻并柬田季高四兄

樓上月,缺復圓。樓上人,耿自憐。風蕖露蓋清且妍,摩出表裏琉璃天。杜田先生玉堂僊,曉窗著書午窗眠。文字之飲不獨酌,憑闌呼友賞澄廓。十年聚散紛在眼,此夕此杯無此樂。雲龍上下會有期,難得破暑浮瓜時。玉匣爭誇藥特健是日賞宋拓十七帖及寶晉齋帖,宮袍合鼓簫參差田四兄曉音律。就中浴鳧何太喜,昨夜新添半篙水。就中躁蟬何太急,昔日柳陰今若此。


季高四兄以試翰詹舉首超升學士尋放奉天學政文人榮遇所罕見也賦詩送其行

幾年謁帝承明廬,幾年手把種樹書。幾年洵涕伏堊室,一日作賦淩空虛。九重嗟賞動丹筆,天下傳誦奔鈔胥。遼陽帝鄉萃華裾,誰其導之成碩儒。爲師爲政本一貫,合用文黨兼相如。西風泠然催使車,高吟直過醫巫閭。隼砮博古北肅慎,弓衣繡字東扶餘。大海蕩蕩賢愉愉,龡豳作岐鳴鳥呼。文武在上俗忠厚,舂陵佳氣無時無。君率其徒帶經鋤,笙簧百家耽道腴。儻喜博觀拓眼界,則有羣玉瑯嬛居。儻喜射生戰禽獸,則有鷲翎金僕姑。居就美糧梁水魚,以供名流櫻筍廚。不知登高眺返照,可憶消夏僊人壺謂近光樓。紅蕖翠蓋遮不住,月躍波底如明珠。軒窗快與五雲接,風露卻共良宵徂。棋枰未冷香未渝,易忽東矣田生俱。聽雞騎馬十年事,君去我來三逕蕪予與君同直十年,而共事甚少,去來若相避焉。我思行腳徧寰宇,未軼碣石窺玄菟予足跡半天下而未至關東。幼安根矩相對語,是爲許君祁大夫春浦、滇生兩先生俱以扈從至盛京。即今柳老荷盡枯,送君壺輲酒滿沽。祝君學業比韓范,豈知文采追嚴徐。將軍侍郎半詞館,濡筆合繪登瀛圖。便當自署釣鼇客,一網收盡青珊瑚。


喜雨

穀雨未聞雷,田田麥甫栽。帝咨參佛去,龍喜捧雲來。得酒千花醉,逢春萬病回。滂沱一晝夜,池漲柳毰毸。


贈徐樗亭大令

一部神泉貫斗台趙長君著《詩細》《歷神泉》,虞仲翔謂其窮陰陽之奧秘,免中詩境豁然開徐氏爲詩學者,有免中徐公傳《魯詩》,徐敖傳《毛詩》。徐整箸《毛詩譜》,徐邈箸《毛詩音》,徐廣箸《毛詩音隱義》,徐爰箸《毛詩音》,其書與説俱佚。至先生則集四家之大成。鳴和豈特高岑調先生五七言宗唐音,網佚真同馬鄭才。王屋山頭頻弭蓋,天都峯頂鎮銜盃。九重方獎循良吏,看取儒門大厦材。


題郭大理畫蘭竹卷應吳大京兆屬

蘭竹書魂魄,中藏草隸精。妙香無定相,斜雨有奇聲。作者郭忠恕,珍之吳季英。石交胡可得,掩卷不勝情。


題畫

董源下筆傾前哲,汪罕工橅絶有神。劇愛孤山兩兒子,萬花如雪舞初春。

南齋老輩紛題句,臨者無端列上方。想見縑緗裁割際,昂頭高士亦傍偟上方題詠俱是臨本,然已爲人截去。


阮宮保節相以玉印泥盒并大理石畫屏遠賜感謝成二章

采玉鍾山隈,孚勝理且勝。琢器成大圓,區蓋掩而正。琅琅四環響,切切兩規併。用以函芝泥,温潤出華靚。月彩拖霞液,其氣自胚孕。能助金印芒,著楮倍明瑩。朝陪姬公讀,夕對謝傅詠。如何賁陋宇,重寶來不脛。繩窮匣既解,傳看爭揣稱。一日三摩挲,每捧必端定。雨窗無纖埃,棐几照文檠。璱然美華帶,仰見君子性。呂刀無此珍,郭筆不能競。心印儻在斯,笑抃拜嘉贈。

物巧不自知,大匠器使之。心影以類形,何異造化爲。摹擬與雅似,詞客忘其師。一經指摭出,宗派岐中岐。異哉石文章,有米有黃倪。氣韻極渾古,皴染殊淋漓。蒼山洱海色,粲然明鏡披。亦有吳越峯,淺黱浮脩眉。一經指摭出,小品都瑰奇。言石石點頭,願爲龍門基。


灘上載書圖

累世襲蟬冕,家無儋石寄。廉吏生孝子,孝子亦廉吏。雙親老壽去,欲卜爽塏地。藉非仁者粟,奚以庀祭器。粗衰作書賈,一棹走都肆。上瀨與下瀨,罔極萬行淚。但見虹貫月,便識先生至。負土竟成冢,羅列松柏翠。葬錢取書值,清絶古無二。豈乏賻賵貲,盡卻不爲利。至今東平雲,盎然詩書氣。豐碑不生金,但長苔蘚字。


謁明鞏駙馬墓作 在今永定門外里許

傳言鞏侯葬,近在南郭外。華表兩僵仆,虎馬兀相對。夜深翁仲語,聽者一古檜。人憫忠節魂,樵牧戒侵害。粉侯英雄器,詩禮雜劍佩。巍峩鳳皇樓,婉孌皇八妹。胸有經史腴,大義述一再。追尊建文謚,力捄趙督敗。其言雖未用,其舌今宛在。危乎甲申變,勳戚半馳背。貴主已前逝,子女計五輩。縛子女柩側,從容理黃帶。自拔干將鋒,一劃玉頸碎。杜門縱烈焰,生死結大塊。貞風揚其灰,巧與宮火會。故應無仙蜕,藏在石郭内。此葬竟誰屬,無乃衣冠代。惜哉碑字剝,似受斧斤疥。史藳與志異,吾欲攻諸稗。前者梅榮定,文武見梗概。同時萬太傅,率子犯賊械。與侯相輝暎,侯氣益偉邁。我遊柏冬日,肅肅下馬拜。偶及笪橋事,吾友發深慨同遊者梅伯言郎中,與榮定同族。歸展侯大書,素壁倒金薤今年正初,得侯書楹帖於厰肆,其文云:「畫眉客夢花生筆,詠絮人歸月滿樓。」可想見其風調也。


題郭蘭石大理詩冊

醉來搖筆醒來驚,腕力心光結撰成。書自顔行出蒼秀,詩從杜律得縱橫。禁中方獎元才子,天上偏呼石曼卿。畢竟前賢無此遇,九遷三召問蒼生。

廿載郎當笑郭郎,詩天月地恣飛揚。東夷挾寶求珍翰,西蜀焚香拜講堂。四海墨花霑几席,九河情淚灑篇章。何人爲訂名山業,此冊應同瓠本藏。

題鮑馨山母謝太君課子圖

姊把金針弟簡編,九秋風雨徧鐙前。須知節母心多苦,一似蘭膏徹夜煎。

漸看頭角玉堂僊,又説文章萬選錢。兒日有聞親日喜,最難增益是親年。

韋家紗幔匆匆撤,鮑氏花驄步步工。五色絲言風木裏,一篇瀧表淚痕中。

我亦孤惸賴母憐,折葼畫荻度霜天。所今賸有牽衣夢,哭倒青山又七年。


兩次過碧落洞皆未果遊作此 追錄壬辰粵東作

碧瀾寸寸皆秋色,慕此羽容非一年。周説到難蘇説易,我今真賦到難篇。


感舊三首

火色重瞳大呂聲,行文亦麗亦縱橫。詩心直接陳芳國,才氣幾同禰正平。人説疏狂多異態,我憐直諒更深情。遺篇漸逐西風散,得一毫芒盡可驚。畢子廉(鍔)

鄭鄉以外無餘學,守敬而還此後身。口誦六經兼注疏,心通九變貫天人。靈臺大衍參相訂,以優貢入都,與脩天文志,海島重差一再伸受河督聘至河,工測量。每到清風憶玄度,秀髭玉頰最丰神。汪衡齋(萊)

論史滔滔傾俗耳,窮經娓娓動天心。禮經難讀偏能讀,古樂誰尋塊獨尋。鞶帨六朝花十色,秕穅兩宋帚千金。一瓢許酌滄江水,記得山堂語夜深。凌仲子先生(廷堪)


即事一絶

荷澀雨纖珠疊疊,柳長風輭綫搓搓。窺魚白鷺先藏影,避雀蒼蜩屢易柯。


題劉默園觀察乘潮圖

靈胥欲就海若戲,素車白馬橫江來。豈知篷背倚曾閔,單身折入銀山堆。海童驚呼御騶捄,雙足蹻人如踏鱟。萊衣拜親親歎絶,攜得江波兩衫袖。忠信錯軀行水中,瞿塘忽近緣庾公。孝子跬步無死地,何况高堂禱佛聲隆隆。我渡胥江在秋杪,幾被枚乘筆頭掃。歸來談虎詫奇變,月白雷青天地曉。


蕉雲二兄以盆桂見餉作此奉謝

誰將月窟閻浮影,送入江南舶趠風。贈我兩株猶旖旎,環君八樹正玲瓏。潞亭蜂蜨隨香至,寶藏雲泉與夢通。聞道公餘親課士,崑山片玉在堂東。


題王覺斯爲宋雨恭繢枯蘭復生圖

蘭枯不生蘭自昌,蘭枯復生蘭更芳。東風駐世長不死,但有歲月無滄桑。識時務者推文康,首議廟謚尊思皇。薦賢薄賦二三策,口講手畫身琅琅。堯仁舜智頷其請,浩乎仁氣春飛揚。宜其子姓聯冠裳,園林艸木爭輝光。根荄九地飽雨露,華葉一夕回風霜。燕山夢醒聞國香,酒酣磅礴烏衣王。縱橫沈著各有態,直以艸聖兼詩狂。丹青果屬右丞相,名德仍作中書郎。吁嗟乎!名德仍作中書郎,所南子固徒悲傷。


送向三賢弟歸里並呈東壁賢弟

家學卿雲麗,才名庾鮑新。道深虛折己,氣靜藹親人。風雪侵歸袖,賓朋繞墊巾。鴒原相聚處,輭語話艱辛。

不索胡奴米,須依仲寶蓮。舊香猶裛裛,瘦鶴愈翩翩。萬感門材後,千秋几研前。機雲應入洛,看取著先鞭。


沁芬叔外舅五十壽

金家香衖門庭貴,第五才名少小誇。燕賞新篇飛墨雨,指揮能事落天花杜句云「指揮能事回天地」,唐句云「指揮如意天花落」。君時以指揮需次,故拈此調之。一刲肉已通神理,三折肱能捄結瘕。見説隆冬松轉茂,南枝郢樹鬥橫斜。


題汪受之處士義烈事應寫園同年屬

弟返餘僊蜕,兄歸亦國殤。有膚成刻劃,其血灑玄黃。賊創避三舍,君威藩一鄉。至今風雨夜,甲馬繞張塘。

奪弟出重圍,兄呼弟不知。直教魂共語,依舊手相持。保障烏聊接,聯翩馬革危。文孫青史筆,雪涕補遺碑。


臺花圖卷爲沈聽篁編修題

蔗坡竹嶼兵氛靖,賢守排衙對天鏡。東風一夕萬花開,不管人間醉司命當時除夕,萬花齊放。綠衣公子裁錦箋,惜春御史催花筵。不須翦綵貼奇樹,自有頃刻爭神仙。萬家爆竹雷闐闐,花光紅徧東南天。詩成畫畢流賸馥,波瀾直到雞林前。即今將帥乘雪夜,棡鐃到處壺漿迓時臺灣正用兵,已得勝仗。合歡釀熟送年光,定有秋花壓春架番人以黍熟釀酒,合歡爲年。


阿文勤五使高麗圖題者徧一時卿相内有德文恭題一冊煦齋師見之以爲家寶遂書一冊易之師文恭猶子也

文恭詩翰真吉光,天敕六丁下取將。大阮琴聲小阮識,片紙隻字俱收藏。文勤數使西蓋馬,欲揜對盧作羣雅。名卿上相盡有詩,一卷牛腰走都下。文恭題句明珠編,我師讀之真欲顛。急書一冊易其寶,神妙直壓王羊前。况師龍節履咸鏡,玉皃宮袍發高詠。乞詩乞札徧東國,後月前潮兩輝映。文恭手澤欣弓還,我師寶翰增舊觀。誰歟彙作鳳墅帖,副墨海外兼名山鳳墅帖乃曾宏父所集,多一時名卿賢相。


漸冉

漸冉春如許,輕寒勒不歸。風隨餳笛轉,月傍紙鳶飛。奇石無一語,喬松今十圍。九衢鐙火夜,衰病夢魂非。


春寒

沼雪莽沈沈,林煙又閣陰。勒回春雉口,寒到蟄蟲心。攲枕人人靜,焚香牖牖深。輪蹄如水去,容得幾閒吟。


紞如曲

紞如四鼓華堂開,玉簫金管仍分排。殘羹飣座椽燭灰,美人强曳羅裾來。欲彈不彈箏柱哀,欲飲不飲玉山頽。不敢臨鏡雙徘徊,頰漸全褪紅玫瑰。四座鼾臥聲春雷,觀者且舞且卻回,明日落花紅作堆。


雨後聞鶯

花外雨絲晴,樓西過玉笙。不憑鸚鵡舌,自得鳳皇聲。順耳珠珠轉,乘時瑣瑣鳴。儻教桑黮熟,拚使柳枝傾。


殘月吟 癸巳四月朢後作

黑者古鏡白者鉤,欲墮不墮天西頭。山河影缺桂花小,歸妹翩翩目眇眇。衆星的皪各爭光,何况長庚茀如埽。埽月月已殘,雞鳴烏噪銀河漧。朱樓采伴拜夜闌,尚祝三五明團團。


有馴者鹿四章章八句

有馴者鹿,躤艸飲流。其臥衎衎,其行儦儦。風雨如晦,或見或不。意其曷往,乃潛灌蕭。○狎人循闥,雙觡嶷月。疾呼弗吪,如石聿兀。何斯妄游,豈爲飢渴。忽被大創,偃仆水側。○旅麗其性,背羣斯傎。得食不呼,孰惎其儇。舍安就阽,孰止其前。禍樞昧蹈,孰彀其旋。○艸生叢叢,有來其風。翜疾入林,厥聲蓬蓬。囿人乃夢,鹿由隍中。謂予不信,往求禸蹤。


祁幼章孝廉贈詩盛稱園居之樂即步元韻奉答兼示令兄春浦閣學

宮壺雨露三辰酒,扇枕兒郎儲一斗。太君堂上會姻戚,自卯衎衎直到酉。紗廚靜愛槐楸合,水檻涼看鳧鴈醜。是時仙官初退直,西母正憑朱鳥牖。園居履動九重問,佛樹何妨三宿久。况當新雨生衆綠,已見銀塘發紅蕅。母曰毋久溷汝爲,汝其勤慎報恩厚。不離跬步阿奴在,進退渾如左右手。君家昆季可謂孝,譽滿京華萬人口。機雲自是文章伯,軾轍奚殊直諒友。樹頭啞啞返哺烏,室內媛媛乳姑婦。新居堂廡極華潔,不似藤廳漸傾朽。我傍山坳縛荻障,風雨漂搖聊且苟。昔年亦奉板輿至,彈指斜陽感衰柳。西鄰君况我所敬,功名㞚㞏不先後。君才英特我所拜,行見長風萬里走。每當朗月憶玄度,俯仰抑讓相人偶。爾來瓢棄謝酒徒,坐臥禪關一鐙守。太君興發忽來止,君定揚眉撫馬首。平鋪紅雲蓋明鏡,鏡中天地君知否。不然往喫茅容饌,看取盆池集瓴瓿君新居有小池。


謝人惠新會橙

嶺南二果天下奇,粵惟新橙鮮荔支。荔如好女澡秋月,雪白花紅沁肌骨。橙如名士中粹温,美言悦耳香悦魂。我坐炎雲倍惆悵,荔已曝乾橙未上。妙才異地不同時,夢寐芳馨曾見之。風吹削柹敂虛牖,漉漉黃苞馥沾手。冰霜遜冷蜜遜甘,腴而不膩清而酣。潤回太真三伏暍,療得相如十年渴。何當酒醒帕羅開,玉人纖指親拈來。可憐萬里得此果,擲向潘懷奚不可。神奇腐敗同一車,大摘小揀青霜餘。天家不貴紅塵騎,橘叟木奴沿故事。拚將俊味押綱茶,豈無相公忠孝家。熊魚並好應嘲我,尚憶紅雲三百顆。


卷四


道光十有四年十一月初三日奉命敬詣西陵查工出都門口占

修飭珠丘歲有程,略如鳥象助芸耕。深慚五雉司工正,安用雙騶娖騎兵時單車就道。南陌霜沙虚點綴,西山雲雪各光明。恭聞玉殿多甘露,先向松楸驗發生。


初五日宿公輸廟口占

小寺明窗底,鐙光迫晚冬。遙鐘墮虛枕,寒月倚高峯。衲野無禪意,花幽有醉容。五雲來不遠,其下萬株松。


初六日夜不寐

愧讀冬官記,經營喚奈何。國工般爾少,林木液樠多。未講恒沙算,先繩舊榘譌。運斤防斲小,况乃見偏頗。


易水感田光事

漏言污卻田生耳,田生剄頸徇公子,豈容客復知其事。更聚白衣送易水,奚啻揚言告秦矣,嗚呼始謀不臧乃若此。寒風蕭蕭,筑聲哀哀。白虹黃日,蒼鷹徘徊。荆卿一足廢,武陽如死灰。開門坐待秦師來。何如烏頭不白馬不角,匕首不入國不削,再訪高賢比劇樂。


大黌山感王彭祖事

八千妻女沈中易,十百生徒竄大黌。有婦堪陪石㔨坐,此身宜入棗囊盛。


淶水道中

亭午無人指路訛,强披蓁莽踏冰過。山光西到飛狐口,水勢東趨拒馬河。此日村姬䭾細馬,當年邊將枕雕戈。沈沙無限英雄魄,怪底顛風撼怒柯。


喜將晤奎總戎先此致意

濟美文章貴,沈機武略宣。威名周召虎,雅對漢虞延兼管陵工,故云。畫角昇平曲,青鐙大度篇。滿腔詩禮氣,髯也望如僊。

昨掃師門席,今登易水臺。祇瞻松柏路,憑仗棟梁材歲修等工,有歸管陵大臣辦理者。三載停雲想,雙騶送酒來。詰朝鞍作几,隨意坐莓苔。


祇謁泰陵泰東陵昌陵恭紀

薄海人心肅,恭惟憲廟朝。孫神繩祖武,任德啟文昭。銀漢雙流迥後拒馬河,前易水,丹山萬仞遙萬仞,山名,堪輿家所謂來龍也。雄關通月窟,華蓋倚霞標。龍虎盤終古,精靈守大宵。方中殊儉素,斥土儘岧嶤。初日懸金殿,輕冰抱玉橋。鳥耘伸九叩,雉正董羣僚。驗樹皆甘露,披沙盡寶苗。畏神兼服教,弓劍在晴霄。


徐無山懷田議郎

白檀東逕柳城分,卷甲趨風敵不聞。怪底田郎作前導,阿瞞猶署漢將軍。

漢賊萌芽鼎未遷,子春早夭亦翛然。若非空器荀文若,定作東溟魯仲連。

公孫樓上無行跡,袁紹盃前失酒痕。只有劉虞真死友,西風鬼語到黃昏。


桃屯 北距涿州二十五里,有桃萬萬株

沙壤宜嘉果,桃栽萬萬株。春紅繡天地,秋碧飽京都。禾黍偏勞助,輪蹄莫漫驅。年年風日美,誰佩紫微壺桃之外,棃亦夥,云鴉兒棃出此也。


旅壁有詩道關隘之險者作此正告之

入蜀青韁店,通燕黑樹林。奇兵須向導,捷逕獨探尋。劍閣奚堪據,軍都有底深。儻推無外旨,空費史臣心。


鈺夫少馬前輩招同李芝齡少宰何仙槎大空史荔園少馬潘芸閣臺長極樂寺賞牡丹作此奉謝

數叢深色十數枝,竹間水際參分畦,風露不與人工齊。譝花之富僧自語,錦幕雕闌昔何許,舉袖猶作傾城舞。暖風融盡燕支山,綠陰幽鳥深掩關,動地珂馬車班班。從來賞芳兼賞葉,如水如雲門窗溼,柳絮成團裹蝴蜨。僧劬供花孏供佛,佛亦眠香極樂國,目送飛觥集芳月。修竹請客鸝窺園,自午逮申言笑喧,莫遣蜀茶來叩門。


九邊

星鐔一指九邊收,何止燕雲十六州。鐵勒南來皆屬國,大宛西去半通侯。渠彌有陼魚龍睡,甌脱無烽虎豹秋。自古得人亭障治,長城萬里要深謀。


逝水

逝水滔滔萬事徂,可堪志士日愁呼。更深月落星難替,春老芝焚蕙亦枯。應劫豫且能結網,乘時象罔竟求珠。長鐔短筆精神在,只恐輕提付淺夫。


乙未春闈至公堂知貢舉作

俊乂四海萃,日惟七千强。其學有馬鄭,其文有班揚。不乃命世才,借文爲梯桄。不乃福果人,其文無短長。皆入龍門來,翦拂登朝堂。古槐閲客多,亭亭覆中央。夜燭搖月輝,七千人心光。

愛士士易驕,試士士不靜。藐兹三尺法,難齊萬人性。豈無越畔戒,亦有挾書令。方聞自苟敕,小已懷詭競。膠膠復擾擾,直欲反視聽。道修而經明,其本主一敬。日習孔孟語,胡爲坦率行。矮屋平旦氣,宜思國恩盛。

八面可受敵,應舉亦何有。誰剏速化術,棄書等芻狗。不求文義深,祗務揣摩久。宦達昧古今,見與吏胥偶。于經識訓詁,于史得綱紐。其文縱未博,其學已可守。作者與知者,如以杵投臼。繆種倘流傳,朝廷亦顔厚。

汲井取新水,滌釜試新粥。水香解春癘,粥熟果朝腹。削版若砥平,且臥且書牘。經營一不當,懷中轉車轂。萬緒紛乘來,脣焦舌瑟縮。恐誤公期程,難卹衆怨讟。夜深煎茗坐,朋勸可歸宿。忽聞衝飇發,欲捲卑棲屋。傍偟遂達旦,巡簷看風燭。

風簾短檠火,歷歷十二宵。敢忘昔苦辛,約束紛科條。皺眉對先輩,近者何囂囂。大弓不受㯳,翩反任其弨。憶我鵠立時,官麾吏訶噍。檢身守令甲,邃志窮鐫雕。彈指廿五年,師門日蕭寥。殘牙怯餅餡,秃筆無瓊瑤。儻使促坐試,定煩墨汁澆。此席已不稱,况乃冬烘嘲。


聞趙城警

城郭沿汾踞一灣,傳聞有盜起榛菅。何緣突過韓侯嶺,莫使潛逃霍太山。猾吏野心窺肘掖,老兵摚目枕刀環。王師不費澆螢力,第一須求破柱姦。

絳帕焚香多伏處,白丸入手漸橫行。深憐上地爲儒禍,豈料忠宣闔戶兵。帝賜九河湔苦淚,天留一廟鎮孤城。即今豈少鷹鸇志,須以卑飛寓擊征。


至公堂即事

整整華樓踐斗魁,高懸天秤此量才。西山樹色爭春遠,東塔鈴聲入夜來。雲鎖碧連煎茗院,日斜紅上候星臺。風簷四度辛劬甚,且凭朱欄釂一盃。


三月廿五日朱卷掃數送内簾至公堂無事矣塊然獨坐作此遣興

春光溶漾花撲天,九衢車馬朝喧闐。閉門有客坐無事,但惜春去心茫然。文章五色煥龍首,評者滿堂出一口。䦱門有客不敢詢,卻送星鐔上牛斗十本進呈由至公堂。我居四角槃中央,宛若守寂依禪房。煎茶午炎試水味,攤卷夜坐娛鐙光。箛篍聒耳啓閉節,兩頭纖纖盼新月。待看神駿送金泥,亦復歡如出籠鶻。


題從軍圖

五千兵禦五萬兵,以勇以略皆飛行。大將談笑風雲生,諸將驚定還暗驚。卻顧行軍老司馬,顔色不變殊淵雅。問之何術可不愳,胸有六韜金版也。秦蜀古道通猿猱,雪花洗戟風洗刀。秀眉玉皃真人豪,飛書羽章用枚皋。後來凱捷帝其喜,韓范勳名從此起。關西節度持虎節,傳箭直到天山壘。憶昨把酒論將才,公言不測同晴雷。聚米山川要自畫,成城志氣誰能摧。從來貴精不貴衆,一失機勢衆何用。無謀無導務輕進,坐見元戎斷鞭鞚。於戲!多算勝者得其雄,三軍不敵羽扇風,何况蠕蠕孑孑紛沙蟲。


送張石州歸里

岑谷隘知見,北遊恣所學。學成被放歸,不乃名所剝。名食千載後,■<幵束>火塊獨覺。當其困憊際,如鬥去其角。公然一第艱,年富志方卓。拙目㰩且歎,無亦道太觳。詎知鶉兮手,文錦薦美珏。西來佇好語,中霍鳴鸑鷟。

經訓貴門逕,博覽岐中岐。會岐入經衢,非博焉所施。君慧涉萬卷,如登高視卑。剝淺遂冞深,守信尤勇疑。書缺等斷潢,其旁有神師。冥心傃前古,所遘皆嶔奇。經明學既通,出處會有時。

小學貫羣籍,喜子通不執。六經皆勃窣,麟筆尤所急。妙悟恆證聖,匪鑿匪重襲。餘事及詞翰,秦漢藻羅孴。文成思則綺,篆罷墨猶溼。近志九容奧,欲使四元立。門水卻西流,聞響當闖入。

君祖授我嚴,獎誨若子姓。君嚴我同譜,欣契挫其敬。交誼六十載,詫君獨也正。逸氣陵參墟,清盼徹水鏡。朱邸延不赴惠邸慕君名,懸榻以待者三年,卒辭不就,書窟臥以詠。記衰苦多誤,君去誰予諍。解剏私自喜,君去誰予證。單車太行脊,况乃朔風勁。古屋環水石,積卷帶鐙檠。賴有祁黃羊,犯雪遠相迎春浦學士,時讀禮在籍。


題潘芝軒相國金帶圍圖

公爲天下才,花爲天下瑞,奚論甥館比鄰地。東南出相東南花,扶桑日升海宇霞。黃菌慶雲兩際會,朝官野老同詠嗟。幾人鼎魁作丞相,少已安排老尤壯。芙蓉鏡閲四十年,芍藥階高歷級上。廣陵異種古所稀,以紅作腰金作圍。公歸養久在吳會,天於吳會開其機。不然巍科膴仕接踵有,惟忠惟孝爲難幾。和風甘雨人所祈,百穀草木生光暉。昔者四花應四客,今亦連開照瑤席。公家公望各端倪,合有傳公金帶赤。


道光乙未冬日海颿前輩典試江南歸出癸巳夏攷牧太僕寺牧厰居庸題壁圖索句

先生相士江南歸,龍文虎脊紛追隨。酒酣掃壁施堊帚,句滿江山字如斗。回憶壯遊過雲州,五花款段千驊騮。邊日蒼黃邊月白,點筆雄關試煙墨。儀䩭帛口都入吟,支公韋諷真苦心。攬其英俊揜其雅,從來相士如相馬。從來相馬如相人,請看一顧空其羣。


爲煦齋師題趙松雪蘭亭十三跋真蹟殘本

右軍鬼入榮祿腕,天欲一火焚其真。師于王趙爲替人,雖火其跡存其神。六丁取去定無恙,半在人間半天上。丹霞燒月色愈皎,赤舌焦桐聲益壯。從來奇蹟與異才,往往墮劫遭風靁。紀信孤忠伯姬節,萬人淚灑洪罏灰。君不見昭陵蠒紙踞龍虎,鴻爪雪泥留定武。明珠錯落十三跋,待聞王孫用心苦。我師精寫還弆藏,佇見歸舫騰虹光。豈知寶玉三日爨,真宰上訴天蒼茫。誰摹繹山垂琳瑯,妙哉響拓傳硬黃。公孫弟子舞劍器,波瀾莫二神揚揚。吁嗟乎!波瀾莫二神揚揚,何止買王誇得羊。

追題吳南溪先生夢遊黃山圖

三天樹石清而蒼,水環老屋書環牀。直廬退食恣晩步,落日遙見西山黃。綠窗朱戶自天上,茅厂竹籬非故鄉。秋來對月歸思長,一夕夢繞秋雲涼。讀書咫尺悵未到,遊宦千里心茫茫。天都蓮花路險絶,飛鳥斂翼猿猱僵。孰居無事推行是,尻輪神馬紛翺翔。七十二峯題欲遍,墨花飛處松風香。先生峻節垂諫章,衆山一覽如平岡。胸中雲海盪無際,自然逸氣排天閶。幻思臆想乃實境,奚俟形諜成其光。我生五嶽見其四,未得一浴靈砂湯。每朝把卷趨書堂,落日亦見西山黃。昨宵偶展夢遊卷,仰止嚮往殊傍徨。神鴉樂鳥倘予竚,便策竹杖餐松肪。真耶夢耶不可詳,請隨赤松張子房先生作此夢時在上書房直廬,予題此圖亦在上書房直廬,故詩從三天敘入。


題錢舜舉棃花卷子

習嬾庵中半醉時舜舉有習嬾庵,每畫須半醉時乃佳,戲拈瓊管寫瑤姿。六陵煙樹春來否,寒食東風夢折枝舜舉爲宋遺老,故云云。

玉兒風貌雪兒姿,薄粉慵妝小立時。萬蝶分香渾不管,溶溶好月在橫枝萬紅狼藉蝶分香,舜舉句也。

酤酒花前雪壓枝,王孫佳句稱清姿。人間不少瀛洲雨,粉墨飄零又一時趙承旨題錢舜舉著色棃花詩云「繁枝壓雪凌風塵」,又云「與君酤酒花前歌」,可見舜舉棃花不止此卷,特不知猶在人間世否。


春堂前輩令嗣孝廉計偕來京以卷索題

筵畔忽歌驪,無端出餞遲。難乘千里興,彌助十年思。重席談經口,雙柑斗酒詩。都將風月筆,付與稱家兒。

邂逅稱家兒,長安望杏時。雲霞黃菌瑞,冰雪古松姿。合采長生藥,應刊絶妙辭。叱羊隨子去,吾意欲東之。


喜雨二月十八日

鬱鬱黃雲捲暮沙,喧喧急雨掛簷牙。風圍數帀翼軫月,雪壓滿山桃李花。收拾癘痟歸溟涬,寵光牟麥出萌芽。新花早葉愁炎暵,輸與濃陰作歲華。


看春口號

東風用一力,樹樹爭夭斜。誰登五雲上,看遍九州花。


煦齊夫子以文孫申甫入詞館紀恩詩見示敬賡原韻

深宵吉夢䛡匆匆見公詩自註,又見文孫入彀中。天鑒忠忱增世祿,聖知詞學是家風。一門彩筆干霄豔,累代宮花壓帽紅。説士肉甘真食報,故應萬口頌山公。

數到花甎第六賢自文恭公至申甫世兄,入詞館凡六賢,詩才賦口總仙仙。星辰履向尚書接文恭公、文莊公,日月文從宰相傳。瓌頲皆偁大手筆玉庭先生,籍咸同詠短檠篇時芝圃侍講率申甫、吉士同攻苦讀書。東山此樂超絲竹,滿目春光引鶴年。


徐廉峯仁弟詩律精密才筆華整得唐賢三昧頃以問詩圖相屬因取問唐賢意仿遺山絶句奉答略舉數端罣漏正不少也

穨波橫制掃齊梁,合著黃金鑄子昂。爲問宣陽文百軸,何緣續以慶雲章。

宣城高詠聞牛渚,崔顥清詩在鶴樓。爲問天才李供奉,等閒摹擬鳳皇遊。

少陵無體不雄奇,韓子精神托古詩。爲問南山緣底作,可能無愧北征辭。

賦才雄奡合低頭,無本相隨逐未休。爲問坡仙與元子,漫勞辛苦謗詩囚。

儲韋雅淡得天然,各體精能數輞川。爲問高人誰比似,清詩句句盡堪傳。

扁舟清晝工摹擬,五字韋郎乏賞音。爲問微鐘坐來歇,奚勞求應不弦琴。

賞花新井本傳譌,内寵虞箴炯戒多。爲問司勛街子報,卻將輕豔詆維摩。

探源屈宋奇而豔,古錦嘔心在謬悠。爲問少加名理處,幾何不讓棗强劉。

樊川俊逸飛卿麗,暮氣詞壇拔幟登,爲問微之翊風教,緣何抑瓠獎邨凝。

井泥博辨韓碑奧,疑杜疑韓不可詳。爲問藩籬窺得後,可容承旨復升堂。

不書姓氏識文房,少伯思清庶可方。爲問偏師攻得否,只堪佳句敵錢郎。

高歌金石留書篋,狂筆雷霆走雪車。爲問杜韓何嘆賞,左攜白跖右劉叉。

武功焉可配君虞,絶倒張爲主客圖。爲問棃神胡異趣,餘波卻遣四靈瀦。

鼎邊喜服環相拜,灰裏陰何撥欲焦。爲問幼文辭絶妙,何因遍訪北山樵。


自題明星戒旦圖

睒睒明星,照我北堂。我母不寐,曙寒如傷。我省北堂,卿饋酏漿。今母何在,索母無所,獨與卿處。明發自閟,眷懷夜氣。夜氣若何,夢母婆娑。

明星庚庚,我趨未央。寮寀我哂,昨候三商道光壬午冬日成室,時在内廷儤直,未請假也。君恩大賚,母拜母喜。曰弆其餘,畀我女子子母以女畜媳,常呼爲女。我剛而誕,卿曰非宜。大直若詘,道固委蛇。去天咫尺,子其敬哉。謂余不信,明星皚皚。

明星焞矣,日載暾矣。母曰昭昭,請視息宴。凡百慢心,萌于不見。庇家有政,可移於官。眉睫之際,大賢所難。報親已矣,報君邇矣。前路浩浩,涉淵水矣。天下有道,我黻子佩,與子偕老。


白小山尚書以狌掌見餉蓋一掌一蹯也詩以謝之

右手持酒尊,左足躡屐齒,桄榔林中月如水。不勝盃勺枕石眠,分其一肢值萬錢。尚書待雪香山社,正剖駝峯裹龍鮓。德之休明致遠物,直自南交走都下。其音妙麗性好啼,掌能拱揖能提攜。想當握手舉肥際,摑拳見血言酸悽。籠中惟僕及酒耳,此語已感黃封谿。即今僅見胼胝跡,只合金鏊煑銀液。可羮可胾荀况知,奚必女脣甘似蜜猩脣爲上珍。尚書餽我勸我餐,我攦其指驚相看。探囊合出昌谷錦,擲米應向麻姑壇。廚孃皺眉欲削難,有獺其手熊之蹯。歲方晏,冬且㬉。招朋儕,洗玉盌。乳蒸酥裹遜此味,一臠春風敵三盞。更縛珍毛配斑管,送與尚書書古簡。


青鐙有味圖爲曹太傅師作

寫此青鐙味,時當孺慕天公前序作于丁巳年。尚書親講授,星使屢回旋。寢饋五千卷,飛騰三十年。秋堂風露好,夢繞短檠邊。

赤子心常在,由來面目真。佛光初祖地,相業讀書人。炳燭沈驎士,通經井大春。醰醰良有味,背誦口紛綸。

耄年書味減,欲讀苦遺忘。公有記珠在,皎如初日光公八旬,强識如少壯時。九天藜火碧,五夜菜根香。清靜黃扉裏,依然舊講堂。

高文才八斗,巧對璧雙聯。焠掌懷三五,傳鐙徧大千公門下士徧天下。詩書真可恃,虹月至今懸。何以答明主,每朝猶百篇。


遊寶藏寺清涼厂

兩峯忽破處,一榭明以敞。虛無盡齊一,萬綠與天盪。高樓出頭角,圓水畫盆盎。塔影墮煙細,城齒齧雲上。九重連萬井,五色日晃朖。慶霄龍虎氣,人定自來往。天苑幾處羅,瓊樹夾金牓。靈風山背至,盛夏萃森爽。雪泉與月夕,清境勞夢想。誰將千里目,舒卷一指掌。憑高豈不快,望遠失之怳。見牛不見睫,離朱同象罔。三歎返幽寂,鐘魚正交響。


三月廿二日奉命詣靜明園龍神廟謝雨敬紀八韻

聖主祈甘雨,川祇護醴泉。慈雲隨念至,靈液應時宣。麥翠三農慶,花紅萬井妍。趨公搖佩急,銜命獻香虔。廟貌山腰迥,牆陰水脈圓。周迴鳷鵲觀,清切濯龍淵。樹色深春後,煙光半霽前。歸鞍尤愜賞,活活滿新田。

送韓珠船侍御歸覲

博羅韓侯冰玉姿,工詩善繪能文詞。炯如秋隼立太華,骨瘦氣俊神嶔㟢。白馬上章動帝咨,神羊識字逢清時。會看金紫拾芥得,卻道歸夢連環持。自別庭闈廿數載,大母含飴二親待。從來愛日珍如璧,惜寸惜分金不買。上公華衮水蒼珮,不及兒媐伯愈采。延齡益算何物奇,遊子歸來壽人愷。春風料理書畫舟,萬花紅到天南頭。望雲一日近一日,餞酒三釂還三酬。旗常鍾鼎君自有,孝經一通常在手杜句。世間豈少絶裾人,逢著何蕃便搔首。


憶春

鈿轂金鞍競五都,衣香鬟影仿三吳。海棠庭院春如繡,燕子年光雨似酥。畫裏遊絲難捉搦,夢中佳句半模餬。誰憐讀易扃扉客,看取蕪菁繞砌鋪。


丙申三月下澣邀陳雪罏先生俞理初黃香鐵温雲心孫柳君諸君集棗花寺看牡丹分韻得寺字

枹䍐其頎洛鄆粹,江關百變尤姝異。朅來一抹恒娥面,偶見海雲紅照地海雲紅,紫牡丹也。寺中皆粉紅,惟有魏紫一叢。七寶不欄錦不幙,風焦日剝粉題瘁。可憐文讌蕭寥甚,花亦包羞不能媚。金車塵壒瓦鼓鬧,息嬀無言玉奴睡。不有夢中傳彩筆,誰㬉花魂拭花淚。雅材博學抗希古,麗句清辭各名世坐客皆負異才。淵淵浩浩杳難測,相對渾如不識字。偶然談劇露鱗爪,一吷吹來萬夫避。漫將何肉惱法喜,卻具伊蒲溷香積。有芳奚待正封咏,無酒不令陶公醉。逖哉貞觀逮今日,幾飾丹霞幾傾墜。何况花光草露跡,一刹羅頃琉璃器。試看諸老牛腰卷,更説僊人親手植謂《紅杏青松卷》及丁香詩碑。南能文字果持久,東海揚塵非所議。詞源心印屬五客,走亦籠東驅下駟。綠陰啼鳥日轉午,紅香叢蝶春已季。祗愁孟㜑起蘋末,復盼春龍渥芳意時正望雨。緒風且訪芍藥榮,後約斯烹善筍穊。豐臺極樂俱在遠,有興仍尋棗花寺。


題鎮北主政秋鐙課讀圖

翦刀聲急書聲苦,窗外秋聲又風雨。兒飢母倦不肯休,心念哀哀九原父。母經通貫傳與箋,兒經背誦傾流泉。一鐙如豆眼如月,老屋荒江年復年。懿哉吾叔果英發,敏捷文章貢金闕。春風一騎報鄉里,堂上太君未華髮。鄰翁鄰媪話昔初,不負折葼親課書。丫丫雙角母喜否,今已爲郎爲大夫。母言科目兒固有,願得高名挂星斗。也曾口授范滂傳,亦頗心希仲郢母。即今官暇萬卷開,千辟萬灌成奇才。問罷起居問經義,潞河水滿安艫來時太夫人將就養入都。


穀雨後四日奉攀芝齠少宰仙槎大空鈺夫少馬芸閣臺長小集國花堂賞海棠少宰以佳句見貽次韻

草具羅三白,林妝合五家。掃除青豆舍,枕籍赤城霞。小釂金尊凸,高談玉麈斜。好憑天上管,來染夜深花。

春色遽如許,難禁蜂蝶狂。禪關扃采伴,芳國拜詩王。前輩餘壇坫,清時有豆觴。畏吾村畔路,還爲洛花忙。


緁伃玉印詩

截肪方寸腴可餐,繆篆鳥頭紛屈盤。日華暎雪愁爚漧,點朱入肉紅而殷。緁伃妾趙文四言,緶衣爲緁稱去聲婦官。亦云倢佽紓舒安,大當以下推崇班漢武帝制,中宮以下即倢伃爲貴。天水一姓三其鬟趙氏位倢伃凡三,一鉤弋夫人,一宜主,一合德,鉤弋高居堯母門,雙燕飛啄倉琅根。若云拳握玉鉤闌,得無纖指親控摶。金霞帳底月蛤團,得無擎此掌中看。夜光珠照膚體寒,得無珮此來珊珊。可憐姊妹承恩歡,父馮萬金非趙曼。何如望氣求河間,奇女子有黃雲漫。時無昭儀位尤尊,金章紫綬同賜頒鉤弋時倢伃最尊,至元帝始設昭儀,位在倢伃上,此紐文采鴛鴦蟠,叩鴛無語深可歎鴛鴦自有分明語,見唐人小説。尋其流傳自冰山據李竹嬾記,此印嚴東樓曾寶之。《冰山錄》,乃籍嚴氏譜也,亦弆墨林紫桃軒墨林所藏,後歸竹嬾,比來歸龔復歸潘龔定庵、潘德輿。日千挼挲百循環,媚虹嫵月秋霄干。想當印信初封完,嬋娟煙視花破顔。無論錦帶誰䃺刓,總貯金屋珠奩端。三千年來數梁園梁王后璽,見印譜,此尤芬逸夸季蘭。願將紫泥印千繙,豔呼官氏留人寰。


顧南雅畫梅爲何子貞題

篆籀爲花艸隸枝,能將八法變恢奇。林逋老去圖佳婦,摩詰生前定畫師。大有精神向晴昊,可無題詠映當時。參橫月落寥寥夜,消得何郎絶妙詩。


丙申七月七日攜酒食就友石同年宅奉邀吳荷屋徐星伯兩前輩温雲心同年各攜書畫會看荷屋有詩因答其意

七月七日宜曝書,東鄰竿曳貂襜褕。西鄰遂啟長康廚,褾綾碧鸞錦摴蒱。蔡經家有狡獪珠,輦珍鬥之温與徐。長髯秀目延陵吳,似米不顛倪不迂。藏弆精贍東南無,亦攜躞玉籤珊瑚。免中徐公今漢儒,手繪泑澤昆侖墟星伯前輩經術湛深,尤精西域地理。袖易瓠本稱宋初是日攜宋槧單疏本《周易》,飛卿嫺雅清而臞,欲觀北苑當從吾雲心同年藏有北苑真跡,須款門看之。蔡侯一一自卷舒,每發高論先大呼友石同年收藏富、鑒別佳,尤喜談論。九經三史誰則儲鍳藏家以張、吳、顧、陸爲九經三史,有唐宋元來于于。書訣喜見龍蛇攄,畫禪靜對煙雲鋪。或徵古制瞿與觚,知人論世訂史誣。晴虹出笈光照廬,興酣談鋒敵兩都,評書讀畫豈俗夫。昔有妮古歐陽蘇,攷其政事皆偉如。何曾趢趗轅下駒,㩉魚反兩呌梟盧。左提安陵右閭胥,引之雅筵輒囁嚅。曷若守此千金壺,以較博奕猶賢乎。我珍敝帚懷珷玞,徒以耳鍳知其麤。秋光似水雲似練,銀河倒浸新蟾蜍。滿堂欣然酌市沽,臥遊何處非五湖。穿針樓下走白魚,今我得見秋山圖陶秀實因祕閣曝書得見《秋山圖》,引黃筌評之。公詩天籟吹菰蒲,我詩自笑詅癡符。


贈徐星伯前輩

指掌河源米聚山,蒲昌葱嶺屹中間。千秋著作天公畀,故遣甘英度玉關。

兩賦已傾耶律博先生著《新畺賦》,爲千古奇作。耶律文正詩中多説西域事,一編還證小顔疏《漢書·西域傳》補注。誰憐雪海冰山外,獨據銀鞍纂異書。

小策青驪顧盼奇,刀光如雪擁新詩。材官伏地先生笑,勒馬天山自打碑先生手拓姜行本紀功碑,海内只此一本。

數載流沙賦采薇,刀環夢繞馬頭飛。袖中拈出昆侖影,抵得封侯萬里歸。


潘紱庭琴趣圖

琴德愔愔優矣,風標舉舉僊乎。但道體清心遠,不問成虧有無。

琴在綠陰有夢,人如文鳳儀霄。滿腔醖釀詩思,只待天風海潮。


拈花寺有元人畫雪景儀徵相公辛未年題一詩今復裝池命與荷屋前輩同作即次元韻

山容詩影清可畫,紅樓玉溪天半挂。繪者不名題者貴,值抵千金國門賣。碧紗籠紙佛火照,廿六年來拄香界辛未至丙申,二十六年。觀河菩薩重訪舊,鴻爪不磨雲不壞。門前補柳感今昔,馬上尋詩寄清快。渲染難窺摩詰粉摩詰以竹弓彈粉畫雪,吟題疊見勃海怪覃溪先生、荷屋前輩俱宗大歐書。龍工試手呼欲出時盼雪甚殷,焉用霧珠泉上拜。屬僧寶此文字禪,雨護漏痕晴要曬。


送梁芷鄰前輩巡撫粵西

孟晉急展采,志鋭養益薄。大道在易退,一寂弭六鑿。功名等墮甑,謀慮蓄虛壑。惟退心炯朗,惟退志澹泊。其量乃曠遠,其學遂深博。古來勛業士,弗受簪裊絡。公乎十載息,初仕已屈蠖。會當急流際,美疢三載托。天飇逼身至,鼓翼上寥廓。帀歲行萬里,晴空一雲鶴。返叩中所有,箸述拄延閣。帝知确乎者,不腆位與爵。畀爾邊要地,收取濟時略。

二嶠始安、臨賀縮轂口,盤江匯流東合省水皆匯盤江而東。山奇水激清,八桂天府雄。南交襟其邊,苗猺羼其中。一笑不足籌,泰平同我同。政和訟則理,蠻髦環一宮。政頗訟不平,赤子皆羌戎。恭聞馭邊策,清德實可風。捐金扺珠犀,種酋百技窮。公清比湘源,已半智勇功。

十齡識公始,壯乃共官轍。後堂拜老母,小燕賞詩訣。荆州喜相值,落帽對弭節。吳門銜恤過,公喟我嗚咽。交情四十載,一聚償百別。翰墨古香冷,文酒心印熱。連歲與公遇,相對各欣悦。公望日赫奕,銘勳到地岊。我學苦多岐,又苦障未徹。荷重覺力淺,緒劇媿才拙。公乎盍牖我,使我明作哲。厚穹久不雨,風燥氣炎烈。南行犯溽暑,北望隔朔雪。設施先巨端,拔擢定英傑。遥聞樂職作,不覺屐齒折。


賜墨樓詩和雲西宗伯前輩元韻

宗伯親陪介雅筵,異珍頒下翦鐙天曲宴賜多珍,而墨尤可寶。早聞硯側呼松使,欲向人間畫墨仙。以漆投膠新制度乾隆年間,取金元以來古墨碎者重造成挺,印曰「大清乾隆年長春園精造」,如香著紙舊因緣。絡煙方法摶沙手,尚憶堯書點竄年。

長春記莂證當時,此論曾徵大庾師。班孟文章隨口就先生工詩文甚敏,李邽精采隔囊知先生善鑒墨。鍊形又歷三朝久,守黑渾忘一己私。好築樓藏烏玉玦,國花庭院露初垂先生庭前牡丹頗盛。


釣魚臺展禊和荷屋中丞韻

舊水續續新水新,一洗九陌西風塵。奫淪曾匯百泉衇,空廣奚啻千由旬,况當雨後清粼粼。長安水邊多釣人,昔者照見林宗巾。本來無垢亦不淨,奚爲濯此仌壺身。觀河面皺付一歎,刻舟劍墮忘其痕。犀首無事且飲酒,任公得犗方垂綸,莫持絮果嘲蘭因。花開花謝都無定,眼中日月雙丸奔,展上巳日真良辰。張裴衮衮得妙理,摯束齗齗紛解神。百昌相待娛冶春,窮渭之亭洛之濱。公詩清拔決勝頻,令我再拜呼吳均。


海帆前輩以椒珠見贈奉謝

寶裝絲貫綵垂䋼,巧作牟尼磥砢形。花底能招赭爾鳳,天邊疑散玉衡星。新紅蜀雨搓來辣,舊紫朝衫染後馨。豈特盈升説蕃實,還同鏘佩上明廷。


海颿前輩約赴握宅看菊還集尊齋菊亦爛然敬步元韻

兩地秋容絶點塵,信香寒蝶勸頻頻。瞢騰送酒非無客,辛苦栽花大有人上客爲芝軒相國,座中皆受栽培者。飲戶窄愁觥樣侈,詩懷圓與墨池親。晚窗冬愛暄妍甚,好共東籬作小春。


嘉平十三日大雪次日未休積尺許矣奉約吳荷屋中丞徐星伯前輩徐廉峯編修集鴻生舍人寓齋分韻得表字

去冬冬晴六花小,今冬坏蟄液雨少。漫言蝻孕宿麥朽,愆陽中人人振掉。九重捧鬯對天語,一再祕祝通深杳。陰雲下垂不俟霰,如毳如荼地天皎。萬人提壺欲起舞,一客犯寒先破曉。吳家庭院倚桂樹,手召素鸞來木杪。鄒枚既集宜作賦,其奈堅冰結墨沼。斯時凭檻逞心目,但見銀雲收不了。數峯玉色逼幽戶,一碧城陰界飛鳥。夕暉烘出絮温燠,朖月盪成波浩渺。過去輕車似煙艇,誰家古屋覆叢筱。超然臺與蓋公室,直以高曠兼窅窕。麈談觴政越三鼓,耿耿橫參醉霞表。歸來偃臥不噤啈,夢見明年飽新麨。


東坡生日吳荷屋中丞潘芸閣祁春浦兩侍郎徐廉峯侍御集顯處視月齋拜笠屐像觀荷屋中丞所藏宋槧施顧注蘇詩本以一曲鶴南飛分韻得飛字

紹聖二年臘十九,重辨師以書爲祈是年公六十,南華重辨師以書物相祝。元符三年臘十九,談妙齋裏香初馡是年公六十五,與蘇伯固集談妙齋,集名香懺南能塔院。斜川數詩頌公壽《斜川集》壽大人詩,六十是七言古,六十五是七言律六首,一居惠一度嶺歸。楚人祝兮越人禨,金籠放鴿鶴南飛。白日上昇果何事見《斜川集》,公乎得算未古稀。豈知七百餘載後,歲歲祝公歲終僟。人生安得如子壽,有道或肯相賓依《斜川集》壽大人詩:「有道或肯來相賓」。公詩百態窮深微,願乞公授妃呼豨。公今遊戲人海否,青衣告夢來頎頎。北斗亦飲真一酒,西山誰采元修薇。奚勞想像寫王皃,一十六星天際圍。延陵宋槧世所希,乾嘉名輩排珠璣。或題或詠或圖畫,五家隊繞三春菲。公詩貫中譬元氣,百骸九藏增其肥。前日對雪蘆之碕,今日叢書門兩扉。風篁二老是邪非,勝友且辨且進嘰。沈逵同甲偶然耳,退之磨蝎其庶幾。四十監州賦杞菊,五十入侍腰銀緋。功名百歲亦草草,英靈萬古高巍巍。俱言水仙合薦菊,爭向戒祖求傳衣。我詩險拙儕劉煇,公其哂我杜德機。四賢詩成左右揮,梅花笠影春風幃。


陪儀徵相國遊萬柳堂四首

屋少水逾闊,寺孤雲自行。甘棠五畝宅,梵樂六時聲。壇坫名猶震,岡巒勢未平。萬人齊種柳,省識好風情。

補柳綠生波益都種柳,儀徵太夫子補柳,花襛鳥亦歌。星朝觴舊雨秦小峴司寇,霧夕詠新荷公偕朱山人常宿此。安用樓臺起,依然風月多。碧紗籠字處,卅載未揩磨。

草橋休誤指,柳徑屢成圖公屢圖此,又有《柳逕停雲圖》。煙水傾東墅,風神蕩北湖公家塾在北湖。望崇文潞國,學貫漢經儒。弗倦登臨興,鳩筇不用扶。

春從長者視,半日話拈花春間與吳荷屋中丞侍公遊此。偶借郇廚饌,兼分佛鼎茶。水香留墨瀋諸鴻博舊遊地,地僻入煙家。再訪蘆中客,還應憶子華。


題石夢詩畫爲吳荷屋中丞

點綴霞標入畫家,瞢騰楓逕一停車。卻將夢裏丘遲錦,喚作天南苟屚砂。

翰墨淵源自一家,晴虹飛繞載書車。歸裝只有鬱林石,分貺都無玉象砂李文饒事。

倪黃一角付煙家,我亦追隨丙相車。淺絳峯頭歸夢遠,玉池温水養丹砂黃山有硃砂峯,下有硃砂泉,即温湯也。

題吳荷屋前輩衡岳開雲圖

衡山如臥如障雲,風出軫野連江氛衡山上應軫宿,故多風埃。五峯飛霜六月冷,縱有皎日陰霾吞。開雲霽雪偶然耳,往往自誣夸異聞。海南仙人總三軍,擣虛批亢排凶門。桑弓失雁俱崩奔,繫其僕鍳如招豚。但將衽席奠瘡痏,不與貔虎爭功勛。去時望禮祕祝繁,歸時凱歌雲鳥喧。鳩筇不杖杖師節,乘興直到芙蓉尊。飇翻鐵瓦夢犀甲,斗插鐙牖通天閽。五更起看海潮沸,九霞中擁黃金盆。湘流五疊綠成帶,楚山一抹青無痕。鑿翠惟聞盪胸句,磨崖卻少班師文。年時澇荒走千邨,肉其白骨歸其魂。今兹旁午散羽檄,獨坐大樹忘朝昬。岳靈鑒此一腔熱,故假神柄聞荒屯。人爭持贈嬾殘芋,公亦屢拜當陽恩。憶我瓣香叩華存,眼前咫凡迷濃雰。大星螢滴敗絮裹,奇冷蝟縮重裘反。媿公同飲澧與沅,公名遠掛扶桑暾。


立夏前二日鈺夫前輩招偕仙槎大空前輩偕同人集極樂寺看牡丹

漫勞撫景歎辰徂,棨戟門高積慶餘。見説犀光明夜渚,更傳荃體豔秋蕖。日華學士非無賦,城旦司空別有書。自古入貲偏異用,試看黃霸馬相如。

每從方晲㴑方中,便覺流光水樣同。捫籥談天焉不學,捧塵益岱竟何功。錐椎等用憐余拙,竽瑟兼羅羨子工。瞬息東風過宣曲,宮花先擢一枝紅。


槎河山莊詩爲劉燕亭太守作用朱文正韻

九仙山容九仙骨,篤毓人物皆堅芳。下有邃宇樹奇古,上眺海若煙冥茫。文正讀書比文彊,埽秋不使三徑荒。文清繼起相兩世,揖讓燕許包韋匡。江湖魏闕天一方,謝墩付與烏衣郎。人多屋少笑語鬨,圖書雞犬兼牛羊。何人政成謝名航,甘棠五畝留馨香山莊爲方伯公築。一屋幾比百孫院,累世遂獲三公祥。仙莊水石集元白,妙筆烟景超倪黃。披圖疊見瑞室頌,並海先問麻姑桑。西豪里門鄭公鄉,清芬舊德胡可忘。居官牆仞記先友,君其肯構追黃裳。


三月初九日晡風而雨土天漸黃赤且晦昬後忽小雨亥刻大雨次日卯刻乃休是日吉亥聖主行耤田禮喜而有作

暆暉未收風捲沙,闇窗無燭飛黑花。須臾樹響砌紋溼,如暍忽飲甘露汁。堂虚幕冷度三更,此時無聲勝有聲。風力漸增檐溜動,九衢車馬斷塵塕。傳呼清蹕法駕來,綠雲鐙影觀耕臺。秬尊旁布樂歌起,風聲雨聲殊未已。洪縻弗御天顔歡,班三畢從天目觀。黃金白璧買不得,雨自九重念中出。音官候律説協風,况乃三白連春冬。農官惰職笑拊缶,自今以始歲其酉。


三月十三日送蹕後偕荷屋中丞極樂寺探春中丞飭辦素食食之裴然有作

佛以香爲國,香緣即佛緣。燕商三徑雨,龍掌百花泉。古閣餘焦土明進土曠鳴鑾事,新居儼列仙。好春謀一醉,曾爲海棠顛。

東雉西勾路,和風送翠華。偶聆光政罄,來飲趙州茶。象笏勞參證,瓶齏只咄嗟。園中無限樹,先放倚雲花。


玉淵潭茗話

玉淵潭上水,萬疊綺羅風。風戀柳陰底,山眠花霧中。談高魚夢警,坐久鳥言窮。太息王飛伯,文章爲底雄王鬱,字飛伯,金人,隱居於此。


送吳荷屋先生藩閩

罷鎮猶提半段槍,毅然雄略靖都梁教匪圍武岡,公已罷鎮,猶提兵剿撫。五年美政聞天語,六月培風到海畺。芳草綠添新墨沼公前在閩,捐廉築鳳池書院,好花紅徧舊甘棠。壺漿父老喃喃話,博得籌邊兩鬢霜。

沅湘使節際艱難,左擁文書右據鞍。十萬鴻嗸朝索哺,三千瓠種夜探丸。論功漫逞鷹鸇志,報國先求袵席安。退食從容尋治本,一編官禮炳如丹輯《吾學編》,通古今禮。

憶昔初傾大雅材,蕙馨仁氣拂雲來。隨公種橡誇滁土,助我栞經影相臺。推測深微風削柹,商量出處月銜盃。誰知一紀重談讌,玉躞金題取次開。

居近門幽儼陸沈,茶瓜鐙火度宵深。偶因埽壁成三絶,儻用封侯抵萬金。此去再花旌節樹,及時還譜荔支吟。春風帶雨東行急,無限人間望歲心。


解環

解環固不易,理絲良獨難。矧乃環九規,重以絲萬端。心手俱茫然,挑鐙起長歎。抽刀斷其絲,引椎碎其環。炯炯天際眸,豈在牛背間。


題賜馬圖

侍帝左右帝所親,必有良馬如正人。馬知人意惟所命,一步一趨無不敬。龍媒俶儻天閑來,曾游閶闔觀玉臺。再拜撫摩不敢策,踏月追風倍珍惜。河間禮樂東平賢,朝回覓句籠吟鞭。道逢監牧王毛仲,猶説馳雲域西貢。䩭中口齒圖所難,並圖賜出真榮觀。何當騏驥鳴櫪下,三世好儒同好馬。


湘林侍郎以劉文清手蹟見示一七佛偈一手札一會榜貢士名及文評各繫以詩詠歎之

淨飯生牟尼,是爲第一祖。如何金色伷,厥位次第五。意者大善生,乃與勝觀伍。聲若師子吼,口作梵唄語。如何説偈時,乃成五七古。得無大迦葉,潤色金剛杵。洞門一童子,性契宗乘普。似六朝人書,姿態何媚嫵。遠紹裴公美,皈依説淨土右七佛偈。

二王揚其波,蘇黃溢其瀾。匪爲書沓拖,吐屬亦可觀。公腕右軍鬼,公筆元瑜竿。千載懷袖中,字字青琅玕右手札。

花飛放榜天,官燭搖露初。餬名忽拆名,一笑淡墨書。瀹茗重論文,昆侖得意珠。朱衣旁點頭,品評殊不誣。試官老歐梅,進士今韓蘇。古楷追鍾王,竊恐歐梅無。譬寫千佛經,智慧隨如如智慧、如如,皆佛名。右貢士名及文評。


花筩

截竹貯雲霞,如瓶累累加。鳳皇十二管,旌節百層花旌節花長五尺,層層有花。綽約移春便,瞢騰拂帽斜。洛如文字樹,比儗最清華洛如花形似竹,郡有文士即生。

殺青防迸裂。集豔貴鮮新。金帶圍君子,郫筩醉玉人。芳根深附托,大節本輪囷。一顧盈門爛,風前倍有神。


題徐訪巖同年灕江送別圖即送之官皖水

出守甫六載,拜恩已三擢。天目照庭戶,臣節易昭晫。徐子路南傑,内瑩外抱璞。望郎治劇郡,到處頌魯卓。全活千萬人,適會閩災剝。閩人方截鐙,灕江倏鼓櫂。鸞驂戲桂海,飛斾指灊嶽。九叩謁前席,温語聽數數。君房善應對,德滿情益慤。遌我待漏院,未語臂先捉。君謂我皖士,定知皖純駁。我久別鄉里,風聽殊不确。昔者丘公能,不受吏胥瞀。偶施霹靂手,一怒痛呼謈。今聞周侯猛,巨憝挫牙角。清領半焚棄,妖霧斂蒙濁。新安好山水,棚戶恣采斵。木伐山則童,石墮水乃澩。藪盜大藏垢,伍伯不敢撲。歲康尤可畏,山賊弄刀矟。剔攘如何先,想見智珠握。憶我訂交始,丞相敞經幄。老鳳正軒翥,迦陵尚雛㲉。秋鐙課風雨,一友忽剝啄。邇來廿餘載,人事等夢覺。其聚若萍梗,其散若風殻。君從江鄉來,圖繪出新貌。詩筩舊雨贈,千珠貫百玨。聊且避暑雨,聊目飲河朔。歡促襟未暢,別速感愈邈。上將酬知厚,下不負所學。諸生選何武,試聽中和樂。



卷五

彙詩之失題者及詩餘、試帖,都爲一卷,續有訪獲,補入此。


豐樂溪圖爲吳雲蒸明經作

竹樹圖書共一村,樵夫談道女能文。最憐日午東風醉,十里溪花染白雲春來桃花最盛。

軒冕高華德業尊,幾多名輩托衡門。催租舊券澄心紙,半是容臺屋漏痕。

一雙牙管餘清在,十二珠樓舊跡蕪。曾記豐溪談讌事,萬梅花裏望天都。

老樹周遭曲沼明,疏花細竹遶籬生。分明一覺江鄉夢,只少泉源徹底清。


黃霽青太守自潮州寓書來並寄二律次韻答之

君宦東南天地間,我行病暍困江關。每當藥鼎煎熬夜,輒憶詞壇突兀班。賢守神明知肉攫,長官清潔感珠還。如何忽厲投簪志,急爲蒓鱸返故山。

聞君曾捄鵠亭灰,陰德如斯合再來。寄遠勞勞頻付雁,登高草草一銜盃。魚龍影裏知交散,鵞鴨聲中將帥回。快讀摩圍好詩句,滿腔愁思豁然開。


闕題

薊河南下喜峯斜,戍靜烽銷舞亂鸦。一塢白雲填夜雪,萬株黄葉戰春花。上陵聖主清嚴蹕,觀禮儒臣薄笨車。獨有中郎淒欲絶,荒墳麥飯隔天涯。


闕題

真人與道壹,水炎不能傷。憂患來紛紛,一笑如驅羊。大事在忠孝,餘情寄文章。文章博且敏,其聲清以長。良玉三日炊,神劍千年光。卓然老名宿,曾坐中書堂。翰墨有奇緣,已上雞林航。

亦有憂患懷,俯仰戀北闕。君恩報未已,家祭飄以忽。道遠七千里,時閲三十月。朔風吹不冷,耿耿寸丹熱。新詩吟不已,字字海東雪。

孺孝繞膝譟,怡然公懷開。閣筆正商句,忽報金雞來。上有堯舜仁,下有韓蘇才。丹頰清瞳方,公乎神仙哉。來往悉天意,耳畔無風雷。且著名山書,且傾樂聖盃。


闕題

帽影鞭絲稱苦吟,玉山風度自深沈。八騶擾擾過朱雀,猶是當年短轡心。

尋春蹤跡最驂驔,得酒楊風興倍酣。十萬柳絲驄馬雨,長沙清絶似江南。

艸長鶯啼綠正肥,六朝風景夢依稀。五年前是金陵客,秃尾斜衝柳絮歸予辛卯年尚主鍾山講席。


闕題

回黄轉綠新奇畫,鍊汞燒丹頃刻仙。雙管風流陶靖節,兩開心事傅延年。

平分秋色秋無價,合是通靈玉斧仙。看碧成朱勞悵望,一尊風雨又三年菊種有平分秋色,乃二色花也。

題周穉圭前輩金梁夢月詞

綠酒初嘗元獻醉,月華如練范公唫。由來將相兼才調,不是吳兒木石心。

高才延己追端己,小令中唐溢晚唐。更用騷心爲樂府,漫天哀豔李重光。

澀體清真掩抑弦,飛騰石帚五通仙。君能併作洪鑪鑄,更把餘金笵玉田。

鏤雲縫月具心裁,不是莊嚴七寶臺。竹屋梅溪都抹倒,故應平睨賀方回。

平園大集冠中州,豈止薲漁玉笛秋。十里珠廉千步柳,即論談笑亦風流。

仙山䔄草巳辭根,塵夢稠桑欲返魂。雲錦鳳羅都溼徧,萬行情淚哭天孫。

難賡春月夫人調,怕讀微雲女壻書。憶向紅牙雙顧悮,當年公瑾定何如。

月嬌一硯費撏撦,我亦偷聲學里哇。近就清空求妙理,不邀青兕鼓銅琶。


闕題

黄口無依不可生,慈姑失養若爲情。久拚一死尋君去,禁得雙孤苦喚聲。

婚嫁相尋劇可憐,冬衣縫後指頭穿。點金擲米都無術,支拄寒門又十年。

嚴霜虐雪都經徧,堂北梅花次第春。女已歸人兒抱子,獨看綸綍獎松筠。

閨中好夢琴三㬪,堂上歡顔奕一枰。紙閣畫屏人立處,謝家高韻顧家清。

頻年侍疾力全殫,困憊慈姑也慰安。天若報伊勤苦處,應教女婿壯門闌。


闕題

鼉湖煙水雁橋花,記得年時繫釣槎。天與行窩儘安樂,婆娑晚杖住東華。

任公豪氣舊登臺,合有吞舟觸餌來。今日收綸成一笑,兒孫都是釣鼇才。

鄉山一髮夢回初,心念嗸鴻未定居。波溢不聞魚稻美,好修荆楚歲時書。


題彭春農學士待漏圖

面目若刻畫,音吐如洪鐘,長身玉立清且雄。文章翰墨紛填胸,是宜承旨明光宮。五更雞唱金闕皎,九霞日出觚稜紅。論思春殿何舂容,堵牆學士咸鞠躬。問知家世承三公,燕許手筆高岑風。當年曾假貽厥力,此日爭仰雲門宗。是宜聯華屬車中,拄笏直接甘棠崇。何爲忽作六月息,並欲塞兑成癡聾。禁鐘官鼓久不聽,書山一夢窗瞳矓。誰能奮庸亮天工,聖主側席求朴忠。公飽經術謀謨充,驤首一顧凡馬空。黃鸝三請春色濃,願公夙駕來花叢,執御弟子希符融。


闕題

元有曹雲西,營丘古意河陽蹊,惟君筆精與之齊。宋有曹申甫,樹石有法竹有譜,惟君姓名與俱古。濃皴厚染波淋浪,石田氣骨清且强。高峯雲駁列劍戟,秋樹霜過成文章。世人僞古喜疎澹,玄酒太羹無可啗。君從深密出森逸,醖釀煙霞倍蒼紺。年垂八十尤神明,白鬚紅頰雙瞳青。登高尚挾濟勝具,搖管自帶風雷聲。贈我兩障殊崢嶸,人所略處皆分明。西山雲氣似黄海,徑欲結廬臨磈礧。屏除俗累讀古書,更展鵞溪乞揮洒。


闕題

僊山風露玉根芽,兩朵香雲護紫霞。自是祥徵科第草,真成看到子孫花。娥娥共托移春檻,袞袞來生積善家。博得仙翁開口笑,婆娑桑果正無涯。


闕題

艷絶櫻桃館,藤花歲歲新。婆娑不羈士,棖觸遠遊人。天半霞分影,山陽笛感鄰。好憑田水月,來照海波春。


題晉甘敬侯墓碑

玉環碎,壯侯怒,兩襠橫槊不敢渡。金櫃鳴,敬侯驚,改易百官皆恣情。同征華裴有三將,敵知敬侯勇且壯,况舉義旗惟所向。六師敗績周戴殂,茂弘不終王室孤。儻據武昌劫以力,必速太甲成幽拘。社稷不移敵亦去,何惜老臣頭挂樹。了無快劍誅王廙,那有歐刀斬周慮。君不見雞籠四陵狐兔場,甘家麥飯千春香,於戲侯澤何其長。


題劉子敬大令牧羊圖

劉累能擾龍,梁鴦解豢虎。物媚養己者,不使妄喜怒。其神其猛摯,晏然臥堂廡。何况圈溷物,赤手可循拊。勇力能化裁,君略極雄武。用仁不用略,黽勉求治譜。食少生齒繁,萬室同一苦。譬如芻秣短,齝<齒司>不能普。養民如養兒,如何缺其乳。定知循政至,天付好風雨。原頭積芳艸,盎底蓄糜腐。茁壯夕陽羣,纍纍腹如鼓。語其徬徨時,晝夜思所補。藉非詩禮深,焉能逆有睹。不稔何山谷,來迓劉榮祖。牧人有吉夢,夢俗比鄒魯。


闕題

鴻濛蹤跡本無心,誰遣諸生日夜尋。偶就弓衣書數字,一時傳布徧雞林。

桃已蒸霞柘已甘,自崖送者語喃喃。誰知畏壘歸來後,卻與雲英共一龕。

生平壯志觀滄海,足跡還應徧九州。今日對君披畫本,翻然欲策六鼇遊。



詩餘


浪淘沙·蓼花

一穗一秋痕。岸側籬根。水天多少夕陽魂。併入露枝風葉裏,紅顫黃昏。

鷺宿更鷗屯。簇簇紛紛。落帆沽酒對斜門。正是晚霞魚尾赤,圖畫江村。


眼兒媚·酬潘公子星齋

萬花深處五雲多。新雨昨如何。黃鸝三請,丰標公子,且駐鳴珂。

瑯玕碧裏留清響,知是鳳來過。它年簪筆,吾廬可愛,人影風荷。


沁園春·葫蘆

嗟爾葫蘆,蔓縛絲縈,當門獨懸。似歌來張裔,内粗外潤;鑽將屈轂,口實肌堅。盛火斯焚,安簧失響,那有青田蜜汁鮮。知何用,只蠻天覆大,配箇槃圓。

趙州土壁東邊。甚井絡雙眸斷復連。嘆文人贈答,難裁筆管;道人留飲,久失醫篇。胡廣藏身,征南病頸,枉被人嘲拗且偏。江湖上,看大樽五石,空腹枵然。


減字木蘭花·牽牛花

柔藍一架。小摘銀河秋影下。莫是黃姑。配得匏瓜獨處無。

金鈴鼓子。喚盡芳名渾不似。輸與郎誇。世上原無織女花。


望海潮·鳳柳

何年翠鳳,婆娑九尾,翩然來集幽深。眠重醒遲,雨多晴少,無煙亦自沉沉。山曲水之陰。有畫橋橫路,香絮盈襟。一面風偏,欲隨驄馬度遙岑。

天涯別恨侵尋。正當眉憶黛,理綫停鍼。思曼纏綿,小蠻旖旎,春來事事難禁。人影倚樓心。悵秦雲似棧,蜀嶺如鐔。露白霜紅,爲誰憔悴到而今。


念奴嬌·潘星齋公子藤花吟館圖

玉郎華屋,正東風吹送,紫香雲裏。人本纏綿花本豔,醖釀一庭紅意。玉手揮毫,翹鬟照墨,字字聲聲媚。渠儂口肳,綠鸚歌罷能記。

最是小晏情深,少遊才冶,胏腑真珠纍。細碎篇章傳誦徧,繡入吳娘袖底。名士傾城,搓酥滴粉,貴盡長安紙。虬枝覆處,畫簾人影雙倚。


疎影·題閒看兒章捉柳花圖

搓香捲雪,正緒風款款,簾外初起。黃口酣媐,巧奪狂追,相逢欄角花底。縱教盈把知何用,熨不㬉、鸞雛燕子。歎晚來、高下西東,都入麴塵春水。

獨有青楊詞客,愛風景韶麗,唫望閒倚。何太輕盈,如夢如雲,惱亂揚州十里。儻無捉搦誰珍惜,轉忘卻、謝家詩美。忽一時、撲面紛紛,恰趁唾絨窗啟。


水龍吟·九月十五夜登越秀山看月,次吳石華韻

些些雲縷都無,不知誰掃秋河際。天容山色,涵清混碧,煙中有水。風定尤明,夜深全白,一空林翠。想萬家清夢,鎔成露氣,把樓閣,扶將起。

客是不眠吳質,聳吟肩、玉壺三洗。小謫人間,舉盃能説,廣寒前事。海上琴聲,一彈誰和,美人千里。正窺簾的的,素娥單獨,似攲還睡。


沁園春·圓圓小像

楚畹柔香,戚畹嬌香,天然素華。甚藥師紅拂,相逢越第;押衙沙叱,奪返韓家。君父恩讐,英雄節義,付與傾城一笑譁。寸腔裏,有柔情一點,誤了生涯。

三姝豔若朝霞。説四面菩提八面花。想騶虞茵上,同心並坐;虎鶯屏畔,六嫵爭誇。晚節超然,看人墮落,不向侯門走鈿車。梅邨曲,縱千金購燬,尚有箏琶。


念奴嬌·題吳鴻生中翰閏重九雅集圖

兩開叢菊,算人生難值,閏秋重九。小集蘭臺推茂灌,少藎翩翩多又。楚壁詩痕,燕山墨雨,圖畫天開牖。范家研㬉,摩挲夸向詞友。

側想二陸高居,蒼茫雲樹,滿座題糕酒。七十年來鴻爪雪,付與武昌官柳。桐葉能知,茱萸再把,采筆還依舊。西風落帽,訂交都在杵臼用吳季英事。


滿庭芳·題成蘭生太守西湖照影圖

磨月成銀,拓山函鏡,花柳放出空明。葑雲銷盡,一碧盪秋晴。憶自鄴侯照後,蘇和白、詩影縱橫。能來者,先盟鷗鷺,舉手濯吾纓。

高名。人競羨,冰壺洗魄,玉磬儲精。任綠水青山,坐嘯飛行。莫認淵魚俯察,心印處、珠定波平。輿歌好,西湖誰比,比似長官清。


闕題 

粧閣水同清。鏡牖香城。萬書屏裏鬢雲横。郎喜高吟儂默記,同到三更。

小妹語分明。似説儂卿。一雙人影可憐生。錦樣才華花樣貌,海樣恩情。

小编注:当是《浪淘沙令》。


試帖


虎賁脱劍

鐔鍔山河裏,誰還仗劍鋩。羞矜三尺利,方是萬夫强。看偃雲臺伯,難分主將裝。虎隨鵷鷺拜,龍入斗牛行。秋水芙蓉斂,春風玉佩鏘。衣冠殊仲路,儀䫉類中郎。已鑄新農器,都耕舊戰場。太阿今在御,宙合煥威光。


太乙蔡光夜照書

太乙憐中壘,乘風叩索居。吹將扶老杖,照徹古來書。挂卷同靈壽,探懷得望舒。玉虹千宛委,金炬五芙蕖。星合招鶉鳥,仙能辨豕魚。九宮行未已,七略近何如。拂後珠盈字,歸時斗煥車。寄言天祿客,珍重日之餘。


良冶爲裘

五六冬官異,安能兩美收。而翁良作冶,之子學爲裘。無意求騂角,初心守雉頭。繡絲金并鑄,繞指鐵同柔。容易裁千腋,艱難合十州。非無銅馬式,賴有袞龍修。鞴鼓誇精鍊,英齊咏直侯。二端皆小補,何以付孫謀。


終子請纓

氣已無南越,何須定捷回。一朝投筆起,萬里棄繻來。陸去書空報,佗終志未灰。通犀生翠地,奇木白麐才。羊馬當牽右,蛟龍必縛魁。長繩能繫日,强項莫登臺。練甲從它鋭,詞鋒孰我摧。樓船著成績,此請已先開。


明月照高樓

東南生海月,西北有高樓。月獨今宵白,樓含萬里秋。桂花全樹現,銀漢撲天流。有路招鸞鶴,無珠寄斗牛。一鴻驚玉笛,雙燕倚簾鉤。環佩聲先冷,關山影盡收。幾年明鏡裏,何日大刀頭。側想登臨意,人生莫宦游。


銀魚

昔日吳王棄,春來絶可憐。湖山渾欲沼,煙水有餘鮮。品與銀爭潔,形從鱠後全。玉裁千筯穩,漆點兩珠圓。寸寸花搓雪,鍼鍼帛裹綿。烹將純黝鼎,貫以最幺絃。早食懷苗美,通行作鮓堅。潞河今已出,蝦菜殢歸船。


猩色屏風畫折枝

孔雀深藏尾,琉璃不受花。有屏皆屈戌,無萼不橫斜。錦樹朝朝見,春山面面遮。紫龜全甲瑣,青鳳半柯拏。窣地珊爲屑,摩天玉作叉。牆通雲漢月,香貯赤城霞。王遠懷芳草,徐熙入絳紗。畫成詩亦就,綵筆落誰家。


鳳毛諾

博得麒麟賜,誰爲畫諾才。灑成蝌蚪墨,飛出鳳凰臺。閃閃文如活,翹翹翠欲開。高翔依管動,倒掛逐花來。字與千金敵,雲將五押裁。癸庚隨意答,丁子任人猜。叔夜題門肖,宗資染翰陪。爭如江夏小,判尾巧縈迴。


秋菊有佳色

北牖涼先到,東籬事可偕。星星渾似舊,采采已全佳。露重深滋蕊,泥香穩護荄。荐將雲母盎,標以水松牌。夕照金如海,重陽酒似淮。天人宜道服,秋士愛清齋。索畫濃歸墨,思詩瘦入懷。欲尋真色相,大隱屬吾儕。


羅浮見日雞一鳴

峻絶霞峯頂,扶桑在眼前。三嚴三鼓後,一躍一輪先。似有黃人捧,初聞絳幘宣。桃都同警夜,參伐尚橫天。快矣瞻羲馭,雄哉促祖鞭。燭龍疑失寐,仙蜨亦驚眠。影與神山合,聲從海國傳。蓬萊今咫尺,共草日華篇羅浮夜半見日者,蓋登聚霞峯頂,望見海東日,非雞一鳴日即滿羅浮山也,作此題者當知分寸。


碧碧黃黃麥際天

極目連天麥,康哉大有秋。黃黃兼碧碧,濛濛復油油。萬紫千紅後,長空一望收。浪隨春色偃,雲共夕陽留。綠海平逾闊,金風早更遒。染深槐葉雨,闌入菜花疇。餅餌香全發,郊原氣正浮。六岐符聖瑞,函夏飽來牟。



詩餘補遺


念奴嬌·桐緜

綠瓊枝小,白絨絨、非雪非花非絮。金井玉闌黏欲徧,昨夜露華疑雨。傅粉難漧,吹香不定,恐逐西風去。纏緜宛約,令人情緒如許。

最是幺鳳憎寒,妒羅偎㬉,應有安巢處。裹住離心縈著恨,不放一秋先度。月熨初平,雲篩正膩,惆悵吳娘杵。裝衣夢遠,幾同錯撫庭樹。


水調歌頭·秋林宴坐圖

一舸赤嵌去,沈帶佩吳鉤。偶逢出草嘯,談笑取封侯。萬里鲸波泛月,三徑寒花坐雨,二樂與天謀。忽作遂初賦,投紱栗林游。

歸正好,踞磐石,坐清流。干雲玉樹百尺,絶勝橘盈洲。政滿膩新歌裏,詩繡達戈紋上,小駐已千秋。風浪掩關息,海水夢悠悠。


水調歌頭·題李晴江先生畫横看子

桐子齒未齔,授簡對宵鐙。吾師下筆風雨,聲在剡溪藤。酒後鬢絲樗散,天末盛名坎壈,愁重不能勝。誰識李睎古,石氣碧崚嶒。

秋老景,意深稳,势飛騰。(下闕。)



以下據粵雅堂本補入


白田懷古李供奉聽鶯處

高臥香鑪峯,迫脅上樓船李句。黃公豈事秦杜句,翻謫夜郎天。夜郎富黃鸝,其聲爭管絃。衆耳寂不聞,馬上驚飛僊。偶然題一詩,石破蒼苔鐫。吟聲與鶯聲,萬口天下傳。白田及烏江,亦以詩千年。浮屠何時建,洞屋何時穿。知否公眼中,有此巍巍然。公來夜郎時,譬在混沌前。奇山甫通道,亂水不可沿。樹石多於人,日月衆綠纏。奈有黃鸝聲,字字真珠圓。朝啼桃花紅,暮啼桃花蔫。名士宮錦袍,美人歌舞筵。藉以慰羈魂,羈魂正纏綿。至今樓上頭,夜夜聞杜鵑。我來值寒臘,鶯蟄江之壖。恰如謫仙人,埋骨青山邊。入洞出高閣,俯唾萬井烟。芳梅已爛漫,官酒不取錢。折梅問桃花,江干春可憐。西南有聲來,聲在高樹巔。瞥見白于雪,乃是羣鷺拳。乾葉枕禪榻,疎鐘震修椽。畫紙含遠風,欄影交平川。卻顧鳳巢關,想像鯨魚旋。是日墨雲合,山山皆醉眠。醉眠呼不醒,中有李青蓮。


重經白田

金精飛入井維西,照見江波不貯泥。壁上千詩張旭艸《唐書》以裴將軍射、張旭艸與公同傳,鏡中雙影莫邪妻見公詩。誰家畫閣新鶯囀,料得龍池萬柳齊公龍池聽鶯爲始遇,白田聽鶯爲不遇。辛苦上皇西內去,繞枝都是杜鵑啼。

淮南何事苦爭先謂永王璘,罪到申公絶可憐杜少陵有「楚筵辭醴」之句,况是贈金都斥謝,若論仗鉞亦親賢。至今江上看明月,共道樓頭有謫仙。千古詩魂在盃酒,匡山牛渚兩茫然後人辨匡山、辨夜郎,皆徒然耳,不足當公一吷。

兩京雖復未稱雄,始信投簪浩蕩胸。狂客揮毫輕國色,上公低首拜軍容謂郭尚父。難堪宋璟巾中淚,往憶龍標別後鐘。是處樓高宜縱酒,爲君翦取最奇峯。

啼鶯猶是古來聲,中有新詩脱口成。神劍白連孤月墮,宮袍紅擁萬花行。憐才欲殺皆知己,蹈海求仙豈近名。只有錦心銷不盡,死生終戀謝宣城。


盤江銕索橋歌

初疑長天片雲橫,天風鼓之掀不平。洪濤怒吼自南下,馬蹄人語空中聲。誰將六州銕,鑄此千丈絚。江頭老石危無根,兩山壁立日月昏,晝夜馳驟雷霆奔。定知有路接霄漢,踏破彩虹才一半。袖邊鷹隼任衝突,足底魚龍倏凌亂。一騎度,心搖搖。百騎度,不動搖。翼以兩欄何迢迢,有如網絲橫暮潮,道是神仙長板橋。長板橋,那可渡。別離愁,挂江樹。何如巨靈一擘去,斷卻人間坎軻路。


馬場懷古

王與后,以口計,十八先生奮忠義。招晉王,來討秦,十八先生歃血新。奇謀洩,冤獄起,十八先生同日死。就中閣臣吳,自云執筆我最先,欲以一死全諸賢。諸賢求死大呼嘯,詩籌滿地酒滿釂。爭騎箕尾上霄漢,暮暮朝朝帝閽叫。興朝日月光,照徹幽與微。忠魂得謚如衮衣。祗今南籠一坏土,牲酒芳潔松楸肥。鄭侯我同里鄭侯名允元,歙人,子孫知爲誰。李侯有賢裔李侯名頎,常州人。其子孫曾輯《三忠詩》,曾輯三忠詩。獨憐張與全張内侍福祿、全内侍爲國,臨難遭極刑。遭極刑,名乃成,古無璫侍稱先生。吁嗟乎!張先生,全先生。


神魚井懷古

噫嚱乎!公之大節不難殉潭州,而難于殉大江之中流。其時左兵清君側,逆跡未全露。公稔知之不可奪,投江幸不死,乃開府。仗鉞招降十萬兵。天乎人事一朝盡,只留一劍成其名。瞿殉粵,公殉楚。編明史終兩虓虎。石齋募師,死於飛黃。公不死於左,而死戰場。神魚之泉,至今天風吹之波不揚。


黔西州署海棠曲

兩株偃臥如醉眠,三株矗矗纖且妍。中央古本逕二尺,不知摧折當何年。西昌之香天下傳,牂牁之香水西專海棠無香,唯蜀之西昌及黔西有香。頗聞花史述花語,花開覆座春風顛。深紅外衫淺紅衵,更翦翠羽垂四肩。大婦舞酣中婦倚,小姑玉立尤嫣然。就中一種香可憐,似蘭非蘭蕙非荃。閨姝粉汗乍霑漬,繡幕久熏初試搴。消人魂魄暖人骨,夢寐亦與花纏綿。我來惜非豔陽天,涼州不按檀槽弦。卻移銀燈照枝幹,好影倒地殊㛹娟。更挼殘葉嗅芳澤,花亦笑人情太堅。繞花嘆息憶花態,欲待來歲開瓊筵。何如才士與時拂,間關求者慳其緣。荒江老屋儻一遇,先約梅花輸聘錢。


泮水道中

密筱依村曲,修梁逐水回。日斜高柳得,天闊遠山來。民獠同耕垡。雞豚溷乳胎,胸中有巴蜀,圖畫若爲開本蜀地割入,舊曾到蜀,故云。


康蘭皋中丞行年圖二十四首

鯉庭學禮

公十一齡即學禮,入鄭孔室見根柢,口講手畫堂上喜。萬卷皆匯古淹中公讀書法,以一經貫羣書,修國治身何隆隆,年垂耳順未釋恭。


風雪歸帆

孝子之淚溢江水,江流嗚咽二千里,天亦助哀風雪起。何堪丹旐犯怒濤,恐驚靈爽不敢咷,檣烏凍墮偏嗷嗷。


山陽僑寓

廉吏之子感數奇,歲暮囊罄將何之,丹沁阻我交流澌。卜居難得近盤谷,卜穸難得隣王屋,人極艱處天所福。


彭門負笈

司徒早識彭祖奇,以黃叔度爲之師,學有經術通知時。此後粵東説勳政,一賢大府一大令,識力皆自講堂定。


金陵求友

姚比部文宗震川,公以雅管薪其傳,輝映儕輩麟麟焉。名流自昔重求友,集思廣益成巨手,難得北海不空酒謂茂園先生。


蹇驢赴試

經義詞賦俱第一,誰家年少五色筆,走詢知乃弟若姪。父老爭迓謝客歸,可憐公子大布衣,鞭絲得得來尋詩。


春雨課耕

秦渠所漸畝一鍾,先生自署識字農,既耕且養娛春風。安能獨先天下樂,蒼生日望深源作,太行之雲出幽壑。


圪圍射獵

環河帶沁圪勒圍,獵騎出林刀槊飛,公運火器如發機。區區麞肋奚足捽,聊復鍊此英雄骨,射虎詩成醉明月。


禁垣同直

藥崧風骨宜星曹,况得季英杵臼交謂吳見樓方伯,宮花紅對鵷鸞巢。平生契友數張劭,鼓柂湘江又同調,當年太傅知二妙。


夜燭治書

不喜讞獄必能讞,心平不欲才力顯,事平不受毁譽轉。十年五夜燈燭紅,民命一綫懸當中,至今海内稱何公用何比干事。


蕭寺聽琴

夕郎荷橐給事歸,往往酩酊笙歌圍,先生舉袂一笑麾。獨尋蘭若坐清晝,要聽朱絃出深透,宦况蕭寥比雲瘦。


遼陽扈從

興盛兩京天所臨,東出山海遙且深,聖日蒞止上帝歆。締造艱難神武廓,侍臣擬和瓜緜作,更擬點竄桓與酌。


木蘭隨圍

聖人臂弓入三驅,矢連六熊雙於菟,裘長捧潼駭且趨。近臣四扈木蘭蹕,曾策駿馬逐禽逸,歸來獻賦説揘畢。


檢關持節

前席奏對動聖聰,試以案獄課厥功,平反遂至榆關東。河可塞兮冤可洗,兩度秉節天顔喜,方叔召虎其選矣。


薇垣仰屋

皖民嗷嗷待公哺,公飢公渴以身赴,士歡而輸民則饇。謹其筦籥不取餘,三載封樁連屋隅,天下方伯宜師諸公藩皖三年,積鏹至七百餘萬,以不取平餘,謹其出納之故也。


皖江迎養

帝知公孝問公母,謀及迎養帝寵厚,自潞達皖一帆走。人生何者爲親榮,能致帝問榮莫京,是子非是母不生。


御園待漏

灊皖并作中和樂,聲聞於天公錫爵,介圭入覲趨五柞。頗牧十年居禁中,別來苑柳何蒙茸,日高天語何舂容。


瞻園懷舊

公知貢舉駐白門,賓主曲讌喧瞻園,昔聽鹿鳴曾隔垣公讀書瞻圍,曾見典試監臨兩宴於此。書窗老樹遽如許,師友蒼茫那復聚,昔日茂才今大府。


射圃角試

公通韜略工擊刺,嘅然謀國修武備,日督山河子弟試。此意得之古范韓,况當江淮屏蔽間,至今走卒多陳安澤託治下,故稔知之。


桐陰課讀

家法讀書兼齩菜,日陳經史北面拜,覽舉養炬殊可愛。綠陰如水翔鵷雛,磨祖之硯讀父書,瞻園佳話其繼乎。


錦幄娛春

蒔梅刪竹疏流泉,一屋花氣蓬蓬然,太夫人坐東風前。象簡導輿子孫迓,慈顔一笑壽觴瀉,明日哺烏滿鈴下。


庾嶺補梅

大阮栽花小阮補,月明鋤破玻璃土,春滿嶺南連北戶。公以威重鎮海疆,都道廣平鐵石腸,豈知賦筆温黁香。


自營生壙

漢逸人趙作達者,唐司空圖慕其雅,惟公別具深意也。公以湛然知止心,眷戀二親求諸陰,料同穿壙文貞忱。


焦山度歲

先生風義古所無,奉遺命立外家孤,緣自河內東趨吳。崢嶸殘歲風雪作,避俗乃臥松翏閣,揚州那識橫江鶴。


題吳蘭雪廬山紀遊詩後

瀑乃有源水,必觀水所都。山頂藏天瓢,傾倒出天壺。初如玉龍翻,曲折無所趨。擲地脱鱗甲,化作千琲珠。又如天女衣,出曝當晴暉。素練皎無紋,白雲飛上機。忽爲日氣侵,文采雙虹霓。靈妃顧之笑,天風生石竅。誰將金錯刀,迸裂琉璃罩。須臾補無跡,倍覺天手妙。依舊玉龍翻,鼓怒爭叫嘯。依舊天女衣,徊翔添綽約。石亦何齒齒,樹亦何蒼蒼。窘束一綫微,布瀉千丈强。高者飛作雲,下者匯爲水。雲飛總還山,水深那見底。一峯通一峯,峯峯見首尾。首尾誰能尋,須上最高岑。公乃振金策,窺見太上心。卻笑李謫仙,低頭下界吟。峯峯可觀瀑,黃巖乃爲勝。其源湛湛深,其流浩浩競。出險彌覺平,積弱乃生勁。排空勢轉矯,受采體逾凈。譬若韓杜詩,橫逸任所爲。萬卷作源流,頓挫成漣漪。兼有衆派長,酌以無當巵。我公今詩仙,復得山水助。示我觀瀑詩,玉骨當秋露。吸取韓杜神,出以華妙句。我昔到匡廬,苦未躋其顛。灑落冰雪容,僅探馬尾泉。今宵仰天宇,喜見銀河懸。夢不到蠡湖,亦到銀河邊。

发布于 2023-06-19 07:42・IP 属地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