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笛道人：杨维桢书法全集(附释文）

复旦大学法律硕士

杨维祯（1296-1370）

杨维祯像

　　又作桢，字廉夫，号铁崖，别号东维子、抱遗老人、铁笛道人，老铁贞、梅花道人等，诸暨枫桥人（今浙江绍兴）。著名文学家、书法家。

　　杨维祯出身宦门，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青年时代励学苦读，32岁（1327年）中进士，任天台县尹。后调任江西儒学提举，因交通受阻，未成行。适逢反元兵乱，遂避居富春山，后徙钱塘（今浙江杭州）。张士诚据浙西，屡召不赴。后以冒犯丞相达识帖木儿而徙居松江(今属上海市)。在松江时与张堰杨谦、廊下陆居仁、吕巷吕良佐等交往甚深，吟咏唱和，诗赋相乐。吕良佐倡设“应奎文会”，他为主评，与天下文人墨客切磋诗文，一时天下学士慕名前来赴会者，不可胜计。明太祖召征他纂修《礼乐》及《元史》，他以年迈为辞，作《老客妇谣》一首，表其不仕两朝之志。明太祖强之再三，赐安车进京，仅留京百余日，待修纂叙例方定，即请归，抵家不久即逝。为官勤政爱民，狷直忤物，多才艺，诗风奇诡，号“铁崖体”，为元代诗坛巨匠，与陆居仁、钱惟善被称为“元末三高士”。

　　杨维祯书法取法高古，来源于汉晋，风格刚劲，成就很高，特别是对索靖的章草很有领悟，而且能将章草、隶书、行书的笔意熔于一炉，并加以发挥。他的字，粗看东倒西歪、杂乱无章，实际骨力雄健、汪洋恣肆。如果说把赵孟頫比作优美的代表，那他则是壮美的典范。书法的抒情性在他这里得到充分的张扬。这从他的作品《城南唱和诗册》、《真镜庵募缘疏卷》中可以看出。

　　杨维祯在诗、文、戏曲方面均有建树，其诗文清秀隽逸，别具一格，历来对他评价很高。他是元代诗坛领袖，因“诗名擅一时，号铁崖体”，在元末文坛独领风骚40余年。他长于乐府诗，多以史事及神话传说为题材。其诗好比兴迭出，奇想联翩，纵横奇诡，眩人耳目，在明初有“文妖”之讥。但也不乏现实主义诗作，所创《西湖竹枝词》通俗清新，和者众多。他著述等身，行于世的有《春秋合题著说》、《史义拾遗》、《复古诗集》、《丽则遗音》、《东维子集》、《铁崖古乐府》等近二十种。

　　杨维祯于音乐的造诣也极深，特别是善吹铁笛，其“铁笛道人”的别号即因此而来。

【作品欣赏】

《跋邓文原急就章》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至正8年（1348）

《竹西草堂志》纸本高27.5cm 辽宁省博物馆藏至正9年（1349）

《竹西志》又名《竹西亭志》《竹西草堂记》《三辩》，纸本，墨迹，纵27.5厘米，横169.1厘米。约作于至正九年（公元1349年），现藏辽宁省博物馆。主要内容是以二三子争辩引出“竹西”之号的来历，抒发其对隐逸之士的推崇。书法清虚灵动，隽逸潇洒，与其晚年豪迈不羁的风格大相异趣。

《题黄公望九珠峰翠图》绫本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约至正10年（1350）

　该幅无款印，根据王逢题识，知是大痴为草玄道人也就是杨维祯（1296 －1370）所作，又依杨维祯之题诗，因名曰“九珠峰翠”。张光宾先生在《元四大家》中，已将画作的年代及背景，作了相当详实的考证。

　　此图以杨维祯寓居之“九峰三泖”（在今之上海市松江区）的九峰为背景，画中树木造形及山石的皴法，与《富春山居图》皆有关连相似之处。画山石以披麻皴法为主，长短兼施，淡墨勾皴再用浓墨逐层醒破，由于画在绫本中，受其织纹之影响，笔墨之韵味显得较为独特。但山石、树木皆加螺青染色，用笔特擅中锋使笔，雄健沈著，笔调变化丰富，将山石点染得苍莽秀逸。

　　明吴其贞《书画记》称此画：“气色如新，画法潇洒有古雅气味。”在明暗的对照上，利用前浓后淡，一暗一亮的手法，使层次的推移显得繁复而深远，倍增景物之厚度与深度，将云影岚光尽收眼底，为黄公望《富春山居图》之外的另一巨作。

《周上卿墓志铭》纸本 25.9×86.2cm 辽宁省博物馆藏至正19年（1359）

辽宁省博物馆收藏的杨维祯所书《周上卿墓志铭册》，为流传至今的唯一杨氏小楷书法之作，从著录情况看，杨氏楷书之作历来罕见，因此这件墨迹就显得弥足珍贵。

《周上卿墓志铭册》，纸本，纵25.9厘米，横86.2厘米。这是至正十九年（1359）杨维祯应友人周上卿之请所撰写的墓志铭文。所撰行文简洁生动富于性情，充分显示了杨氏出色的文学才华。文字小楷书为摹勒上石之底本，但见用笔稳健劲险，结体端严精准。值得称道的是，通篇因笔致挺健多用挑笔，而愈显气息连贯满幅生机。

　　杨维祯书写此《周上卿墓志铭册》时已经六十四岁。从书法创作的功力积聚、书写状态和表现手段看，这个年龄当然是艺术创作的至佳时期。然而从传世所见的几乎皆为杨维祯行草书作品的现状看，杨氏所在乎和着意表现的，也许正是那些能够直接畅响心曲的如渴骥奔泉般一往无前的惬心之作。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说，此件《周上卿墓志铭册》所显示的意出欧阳通《道因法师碑》楷书的精湛功力，断然是通常以行草书名世的书家所难望其项背的。仅此一点，便已能足够说明并纠正相关杨氏书法“狂怪不经”和“借诗以传”的诸多评说，同时，也为人们能够全面地认识“耻与人同”的杨维祯书体的彼此间关系，和深入解读杨氏“真书多隶意、行草伴真书”的独特艺术语言，提供了物质性支持。

《致理斋明府尺牍》纸本 28.8×51.1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约至正20年（1360）

释文：維楨再拜奉復。理齋明府相公閤下。僕客雲間。每於別駕顧公座上。談及州縣之職。惇教厚俗。惠以及民。禮以加士。而明允以平獄訟。未嘗不以閣下為首稱。非特為吾道喜。實為世道慶也。未幾文中錄到先賢祠狀。謁文為志。於是樂書其事。實補盛朝□典。伯融涉海來。出書稱謝。兼有潤毫之禮。登領不勝愧感。文齋真樂卷子。嗣容續筆。付文中的便送上也。伯融回舟甚速。不可留。姑此奉復不宣。十月廿有六日。客松庠主文抱遺叟楊維禎再拜。（鈐封。理齋明府閤下。楊維楨□□（半字）。）

《沈生乐府序》纸本 28.3×76.8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至正20年（1360）

本幅款钤“会稽杨维槙印”、“会稽杨氏廉夫”、“抱遗老人”、“东维子”、“清白传家”印5方。安岐、衡永等鉴藏印多方。
　　《沈生乐府序》是杨维祯为其学生沈国瑞的乐府诗集所作的序文。文中对元朝乐府及乐府诗人酸斋（贯云石）、踈斋（卢挚）、小山（张可久）等作了总体评价，同时称赞沈生所作乐府才情两至，可追美宋代著名词人贺铸。杨维祯本人乃元代乐府高手，其诗多以史事和神话故事为题材，风格纵横奇异，明史称其“出入少陵、二李间，有旷世金石声”。杨维祯以诗坛魁首之身份为沈生的诗集作序，意在提挈后学，同时以尽师生情谊。此篇载杨氏《东维子文集》卷十一，书写于元至正二十年（1360年），杨维祯时年65岁。书法点画劲健，富于变化，用墨浓重，枯淡相映，风格矫健，艺术个性鲜明。
　　《壬寅消夏录》著录。

【释文】沈生乐府序。张右史尝评贺方回乐府，谓其肆口而成，不俟思虑雕琢。又推其极至：华如游金张之堂，冶如揽嫱施之祛；幽洁如屈宋，悲壮如苏李。具是四功夫，岂可以肆口而成哉。盖肆口而成者情也，具四功者才也。情至而才不至，则华而不能盛也，冶而不能媺也，幽而不能洁也，悲而不能壮也。此贺才子妙绝一世，而文章钜公不能擅其场者，才情之两至也。我朝乐府，辞益简，调益严，而句益流媚不陋。自踈斋、酸斋以后，小山局于方，黑流纵于圆。局于方，拘才之过；纵于圆，恣情之过也，二者□失之。云间沈生国瑞，尝从余朔南士大夫间。聪于音律，善吹余大小铁龙，作《龙吟曲》十二章。遂游笔乐府，积以成帙，求余一言重篇端。披其帙，见（此字点去）其情发于声，成于才者，亦似矣，生益造其诣。以小山之拘者自通黑流之恣者自撙，生之乐府，不追美于贺才子者，吾不信已。生读书强记，有志于学唐人诗、晋人帖、南唐人画，乐府特其余耳。有求生之才者，尚勿以是掩之。至正庚子春三月既望，铁篴道人杨维禛书于云间之寄寄巢。时奉砚者小蓉也。

《跋张雨自书诗册》纸本 32.8×21cm 吉林省博物馆藏至正21年（1361）

《晚节堂诗札》纸本 27×57.1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至正21年（1361）

　　本幅為六十六岁时书，时杨氏已定居松江数载，常於斋中与友人门生瀹茗品酒，试新笔佳墨，赏题字画。此诗即用奎章赐墨所书，下笔力透纸背，老辣之甚。本幅為元人法书册第三幅。

　　释文：晚节堂诗為竹洲仙母赋。许姥塘东余姥宅。高年七十见孤风。半生闭户机杼老。公子读书灯火同。大儿学仙类耽子。小儿力仕如终童。瑶池春酒介眉寿。阿母蟠桃千岁红。至正辛丑春三月十有二日。铁篴道人在清真之竹洲馆试奎章赐墨书。

《题邹复雷春消息图卷》纸本高34.1cm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至正21年（1361）

【释文】

鶴東煉師有兩復，

神仙中人殊不俗。

小復解畫華光梅，

大復解畫文同竹。

文同龍去擘破壁，

華光留得春消息。

大樹仙人夢正甘，

翠禽叫夢東方白。

《城南唱和诗卷》纸本 31.6×216.6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至正22年（1362）

杨维祯《城南唱和诗册》（局部）纸本，手卷，纵31.6cm，横216.6cm。行书，131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款钤“廉夫”、“会稽杨维槙印”二方。鉴赏印有“太原颛庵王氏拙修堂收藏图书”、“王掞私印”、“西田”、“娄江王藻儒氏真赏”等，另钤孙承泽、王南屏私家藏印及嘉庆、宣统内府诸印。题跋有孙承泽、陈献章、谢肇淛、徐?等家。《铁网珊瑚》、《庚子消夏录》、《石渠宝笈》三书著录。
　　此卷书《城南杂咏》20首，原诗为南宋著名理学家张栻所作。张栻曾于长沙妙高峰筑城南书院，以居学者。《城南杂咏》20首即其对长沙城南诸胜景的咏怀之作。此后不久，朱熹访张栻于城南书院，和南轩诗作，遂成《城南唱和》20首。朱熹手迹经朱氏五世孙之手散出流传于世，辗转归元人虞子贤。当时张栻所书《城南杂咏》原迹已佚，虞氏遂请杨维祯追和张栻原诗，铁崖遂录张栻原诗20首。除原诗外，杨维祯又书“赘评”二则，简述为虞氏补书起因，并对张南轩诗作了评介，以为“有古风人思致”。
　　在元代复古潮流中，杨维祯的书法因点画多不守常规，所以表现得格外出奇。结体上虽无珠圆玉润和儒雅精到之感，但其笔锋硬峭，筋骨强健，体势奇崛，具有一种壮美堂皇之气象。这与他倔强的个性、深厚的学养又联系在一起所以，非常人所及。杨维祯的行草书，其风格在元代书史上也是独树一帜的。元代章草的复兴是从赵、邓开始的，但他们未能对章草这种书体作出什么创新，而以章草笔法杂以汉隶和今草笔法成功运用到行草书创作并形成自己独特风格的，独有杨维祯一人。《城南唱和诗卷》，对章草笔意的运用达到了随心所欲、挥洒自如的境界。杨维祯把晋唐楷法和汉隶、章草、今草笔法融合在一起，故独有奇拙、古朴的趣味。明代书法家吴宽评其书：“大将班师，三军奏凯，破斧缺斨，例载而归。廉夫书或似之。”徐有贞亦称：“铁崖狂怪不经，而步履自高。”此件作品写于杨维祯67岁时，笔势开拓，奔放不羁，风格清劲可喜。

【释文】原原锡潭水，汇此南城阴。岸花有开落，水盈无浅深。纳湖团团凌风桂，宛在水之东。月色穿林影，却下碧波中。东渚四序有佳趣，今古盖共兹。桥边独微吟，回首忘所之。咏归桥窗低芦苇秋，便有江湘思。久矣倦垂纶，游鱼不须避。船斋长哦伐木篇，竚立以望子。日暮飞鸟归，门前长春水。丽泽艺兰北磵侧，磵曲风纡余。愿言植根固，芳芬长慰予。兰涧迭石小峥嵘，修篁高下生。地偏人迹罕，古井辘轳鸣。山斋高楼出林杪，中有千载书。昔人不可见，倚槛竟何如。书楼开轩仅寻丈，水竹亦萧踈。客来须起敬，题榜了翁书。蒙轩流泉自清写，触石短长鸣。穷年竹根底，和我读书声。石濑云生山气佳，云卷山色静。隐几亦何心，此意相与永。卷云亭前年种垂柳，已复如许长。长条莫攀折，留待映沧浪。柳堤危栏明倒景，面面涌金波。何处无佳月，惟应此地多。月榭夫容岂不好，濯濯清涟漪。采之不盈把，惆怅暮忘饥。濯清亭系舟西岸边，幅巾自来去。岛屿花木深，蝉鸣不知处。西屿幽谷竹成阴，悬流着石清。不妨风月夕，来此听琮琤。琮琤谷亭亭堤上梅，历历波间影。岁晚忆夫君，寂寞烟渚静。梅堤风吹渡头雨，摵摵篷上声。忻然会心处，端复与谁评。听雨舫散策下亭阿，水清鱼可数。却上采菱舟，乘风过南浦。采菱舟湘水接洞庭，秋山见遥碧。南阜时一登，搔首意无斁。南阜右张宣公城南杂咏二十首，子朱子尝所属和者也。南沙虞子贤氏，受朱子诗翰于其眷棣钱广，而宣公真迹逸矣。余来娄，贤介其友王师道，持卷来征余言。适于宣公集中得其元唱，贤且躬至余邸次，请余追和，未及，先为补书宣公诗。时至正壬寅冬十二月，东维叟杨祯谨再拜书。余既写诗已，贤复索余评两前哲诗。朱子之辞不敢评，不意张荆州为乾道道学君子，而矢口小章，亦有古风人思致。如“岸花有开落，水流无浅深”，“日暮飞鸟归，门前长春水”，又如“古井辘轳鸣”，虽开元诗人不能到。至卷云一章，惟许晋处士作之，词人不敢企也。桢赘评。

《题杨竹西高士小像卷》纸本 31.4×80.2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至正23年（1363）

《“溪头流水泛胡麻”七绝诗轴》纸本草书 107.7×34.9cm 上海博物馆藏约至正23年（1363）

《游仙唱和诗册》上海博物馆藏至正23年（1363）

《梦梅花处诗序卷》纸本 34.1×337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至正25年（1365）

《张氏通波阡表卷》纸本 28.9×145.8cm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青山杉雨氏寄赠）至正25年（1365）

《赠装潢萧生显序卷》纸本 27×76cm 北京翰海 2010春季拍卖会文翰咸集专场至正26年（1366）

【释文】
赠装潢萧生显序
淞之装潢家，无虑百十。类以时艰废业，且徙于他伎。独城东萧生显者，守世业不易。余每佣其工，优贷以粟，因闵之。曰唐之秘书省，吏凡六十有七人，而装潢匠六人者在中。则知昔之业者，有禄养于官，今业于市，又徙于他，世变亦可占也。已他业者皆徙，而显虽束手饥其身，不徙，而业益精。亦有类吾，君子之固，穷以侯时者，时向平矣。大夫士将，复尚文事，则显之业复振。又果忧食之乐，给虖。士大夫文事与显业相关其盛衰，显之业复振，则吾道亦不塞矣。夫时岁在丙午夏六月上吉，会乩抱遗老人杨桢在云间草玄阁试。铁心颖书。

拍卖信息：北京翰海 2010春季拍卖会文翰咸集专场
钤印：杨维祯印、廉夫、铁笛道人
收藏印：衡古书屋、南皮张氏可园收藏庚壬两劫所余之一、续雅、和庵父、谭敬私印、可园珍秘、第二品、谭氏区斋书画之章、张珩私印、心赏、吴兴张氏图书之记、秦权新量唐镂瓦居之事、粤人谭敬印、和庵鉴定真迹、韫辉斋印、暂得于己快然自足
张之洞、杨仁恺题跋
杨仁恺跋文：元末大诗人杨铁崖创铁厓体，名重当时，而其书法别树一帜，开一代之新风。此卷《赠装潢萧显序》，行文典雅，书法具有其代表性，相得益彰矣。入清为张之洞庋藏，拖尾长跋对杨氏推崇有加，理有固然也。后经友人张珩、谭敬递藏。此二人者亦今世知名鉴藏家。今归方宇、沈慧贤伉俪宝之，诚乃物得其所，为之称□之至。谨缀略语以志眼福云。壬申春五月，和溪仁恺。时客纽约敬题。
张之洞跋文：《旧唐书职官志》史馆有装潢直一人，崇文馆有装潢匠五人，集贤殿书院有装书直十四人。《宋史》少府监属文思院掌金采绘素装钿之饰。《元史百官志》抵应司属有裱褙局，提领一员掌诸殿宇装潢之工。秘书监有办贻书画一员，正八品。至元九年置直长。明中叶以后，士大夫以鉴藏书画为学问，于古迹愈罕，操术愈精。于是装潢名家有汤强之属。王弇州诸人至礼为上宾。周嘉胄撰《装潢志》尊之曰：书画司命国朝学人喜藏宋元椠本书及汉魏六朝残碑旧拓。尤须良工。裁剪补缀，非通晓文理者不辨。虽澄实是为考古游艺之助也。铁厓于装潢工萧显为文赠之。津津不置良非无谓。余来广州已四年，政事少瑕，乃发箧中故书旧拓前贤墨迹付工装潢，得三水梁生名星垣。其所居肆曰：铜鼓斋。执业既精，复能读书嗜古付以所爱，不劳而就理，不戒而不败。嗟乎！世人皆谓余好劳好，好亲细事，好有所不可。余诚过矣！独安得所遇尽如梁生者，而付以所爱哉！故附着其名于此卷后，使他日于松江萧显同不朽云尔。
卷尾云岁在丙午，在云间草元阁，时为至正二十六年。明史本传会兵乱避地富春江，徙钱塘又忤达识丞相徙居松江之上。作序正此时也，署名维桢，印文作祯。余所见铁厓他卷亦同。今史传作桢，集本作祯书印，自为参差当再考之。
光绪十四年夏六月，暑雨蒸褥寒，暑表热至九十六度，余方乞假养疴，展读此卷记此。南皮张之洞书于广州即署之无忘子午堂。
杨维祯（1296-1370），字廉夫，号铁崖、东维子会稽（浙江绍兴）人。泰定四年（1327）进士。授天台县尹，杭州四务提举，建德路总管推官，元末农民起义爆发，杨维祯避寓富春江一带，张士诚屡召不赴，后隐居江湖，在松江筑园圃蓬台。明洪武二年，召至京师，议订各种仪礼法典。事成后，即请归，朱元璋命百官于京都西门外设宴欢送，归后不久逝世。杨维祯为元代诗坛领袖，因“诗名擅一时，号铁崖体”，独领风骚40馀年。其诗文好比兴，奇想联翩，清秀隽逸，别具一格。
此卷卷尾云：岁在丙午，在云间草元阁，时为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据明史本传载，杨维祯此时遇反元兵变避富春山。后他还受命钱塘关令，因触犯朝相达识帖木儿而徙居松江。此卷讲究抒情，章局变化丰富，随意而奇崛，用笔力遒韵稚，笔法跳宕，显示出奇诡的想象力和磅礴的气概。书风豪迈雄强，有激越奔放的气势。

《论医帖》纸本尺寸不详藏处不详至正26年（1366）

《草书题钱谱》册纸本 25.3×32.7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约至正26年（1366）

《梦游海棠诗卷》纸本 30.5×67.3cm 天津艺术博物馆藏洪武2年（1369）

《真镜菴募缘疏卷》上海博物馆藏年代不详

作者晚年与僧道交往频繁，经常出入于寺庙道院，《行书真镜庵募缘疏卷》特地为真镜庵募缘所撰写。他的作品真、行、草相杂，行草中多带入章草的笔法和结体，结字奇正多变，字形大小悬殊，笔道粗细轻重、墨色浓淡枯润，反差强烈，章法跌宕起伏，似乱石铺街，全篇产生一种跳荡、激越的节奏，气势豪放雄宕，代表了作者行书的典型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