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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学过书法的『九龙皇帝』曾灶财,他的毛笔字涂鸦最终变成香港人的共同记忆

没学过书法的『九龙皇帝』曾灶财,他的毛笔字涂鸦最终变成香港人的共同记忆

本文作者戴新伟,诗人、媒体人,著有《水红色少年》、《许多张脸,许多种情绪》。

转载已经获得戴新伟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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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香港“九龙皇帝”曾灶财在朋友圈火转,很是疑惑,因为这位香港的草根涂鸦艺术家在2007年已经“驾崩”。

看了几个公号,也没有看出什么由头……

不过,一位类似拆迁户的老人,用刷小广告的方式,

涂抹香港的街道,

进入到创意产业、时尚业、拍卖行业,

最后变成香港人的共同记忆,

他的涂鸦作品,政府出面进行保护,这样的人和故事,值得扩散。

今天来看,作为一个“成功”案例,作为一个“传奇”故事,曾灶财可以有很多种解读。

作为书写形式,这种没有受过专业书法训练的作品,很容易让我们想到古代无名氏的书法,比如近来十分流行的敦煌丑书丑画。

这类作品,有不少是抄经的人随手写的。

也有的看起来也十分像小孩子的练习。

敦煌书法后来受到重视,除了文献上的学术价值之外,丑书也受到了书法研究者的关注,并不仅仅以外行书法视之。

在搜曾灶财图片时,我发现一个有意思之处,已经有人临他的字。

很显然,这是从书法的角度来探讨曾灶财的字,而不是为了效法曾灶财,到大街上去写满墙壁、电线杆(城管叔叔不会放过你的),也不是为了送去苏富比。

现在再看曾灶财的字,包含了太多层面的东西,反而书写成了最无关紧要的——还有人在意他的字写得怎么样吗?

尽管如此,我也想在曾灶财的字里找出点东西,书写中的某种东西。比如下面这张图最左边的一行“曾三山国皇祠堂屋主”,沉静、厚重、大气,十分具有书写味道。

书法练习中,由生到熟容易,由熟到生最难。当你学习了一定的书写程式之后,逐渐向规矩靠拢,同时,也在逐渐远离之前的粗糙、不合法。

但是,粗糙、不合法并非一无是处,往往是这种状态最具有生气,无城府、无安排,一派天真,往往有意想不到的书写效果。

所以,一旦当自己的水平趋于平稳,书写者往往会想法设法寻求突破。这就是“使熟者生”。

大到康有为之反抗馆阁体、推崇那些不知名的“穷乡儿女造像”,小到上面提到的书法家临写曾灶财,都是书法练习中常见的例子。

因为写字的原因,我平常比较关注手写体,无论是涂鸦还是招贴,见到有趣的便拍下来。这次看到曾灶财的字,我想,手里这几张图也可以出了。

摄于盐城一个文具店。“雨披雨伞”这四个字用方笔,写得很稳。

这两张摄于东台的小镇上,“出租”两个字尚可,拍完之后,发现街对面“吉房出租”都吹白了,但是更好。

这是在大城市深圳的一个城中村,“停车”两个字非常好看,大方舒展,是我去年拍的这种照片中最耐看的。

这是在广州有名的艺术村落小洲村所拍。可以想象这位老板(或者小工)写这块招牌时的潇洒,书写味十足。

这是广州中华广场附近街上所拍,大概有些年了,还有“双钩”。

广州东川路上的水果店。PS:甜脆柿不同北方柿子,十分好吃。

我们观察这些类似的民间书法,并不是立足于他写得好,写得像书法家,所以不必拿那些店招、招牌上的字体来比较,而是其中的书写味道,体会那种在无意识书写状态下的效果、在无临写经验下的书写效果。这与书法有关系。

如果简单粗暴一点说,就是,我们不关注“酱当体”(以前酱油坊、当铺的招牌写法),我们关注的是“补胎体”。

像下面这几种,无论他怎么写,都不可能与书法有关系的。

多年前读白谦慎先生关于民间书风的研究著作《与古为徒和娟娟发屋》,其中有这么几句话,可以作为今天的结尾:

如果读者您能够欣赏龙门石窟中一些相当潦草粗率的北魏造像记蕴含的趣味的话,那么,我想您应该也可以程度不同地欣赏当代人日常生活中那些有趣的书写,那些书写也完全可能和我上面列举的娟娟发屋的招牌媲美,甚至更有意思。

发布于 2016-02-01 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