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陳珊妮：我喜歡寫隱喻，因為那讓人思考

圖片說明：陳珊妮：我喜歡寫隱喻，因為那讓人思考 （圖片來源：Legacy）

陳珊妮在 10月 21 日在 Legacy台中舉辦的Legacy Presents【2017都市女聲】： 「6502」陳珊妮演唱會，除了演出新專輯《戰神卡爾迪亞》曲目，她也與 PYD 視覺團隊合作，為每一首歌創造獨一無二的空間，在極為科技又復古的浪漫中，心底都將微微顫動；同時，她也邀請到心中史上最強大的組合：鼓手 Peter、吉他手秀秀、吉他手 Eric 及 programmer AJ 合體，對於她來說，「6502」演唱會似乎沒有折衷妥協。

跟談宗藩導演合作已久，2015 年的《如同悲傷被下載了兩次》獲得了金曲獎最佳錄影帶獎。新專輯目前釋出的 MV 也都是跟談導合作，概念上似乎都有能呼應之處，這幾支 MV 是有相同主軸貫穿的嗎？能否聊聊這 5 支 MV 的企劃想法？

我一直覺得要預留給大家想像空間，作品才會有餘韻，我喜歡寫隱喻，因為那讓人思考，去尋找自己的答案。我們可以在網路上重塑自己的角色與性格，我們很不容易察覺自己被混淆的意志，既然大多數的人連一首歌一支 MV 的時間都覺得漫長，不如以 5 個極短的短片，從不同的角度去呈現這個主題，也讓網友的回饋以彈幕的方式呈現在 MV 裡，〈戰神卡爾迪亞〉是我個人執導過很滿意，也很有意義的作品，我同時在思考這個時代，也在思考關於 MV 的形式。

這次新專輯找來怪獸、石頭，以及娃娃合作，錄音或討論編曲時，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想邀石頭與怪獸彈吉他，是在創作〈他是末日預言中的宇宙碎片〉當時就有的想法，我想在某種程度上，五月天的作品支撐了跨世代的多數人的夢想，而這首作品有很多反應現實不如預期，不完全正面的文字，但我很希望有石頭與怪獸的吉他，作為這首歌正面的力量。

很多年前曾經和他們合作過，兩個人的吉他風格一直都是很紮實，但卻很不同的，這次再聽到他們的作品讓我很訝異，真的變得更厲害了，尤其怪獸有幾段吉他是很震懾人心的。

我覺得即便有很多人覺得發些受歡迎的單曲就好，但我相信有很多真正的樂迷都會跟我有同感，就是「專輯更接近作品」，專輯所能承載的訊息和重量，並不是幾首單曲能夠滿足的。如果要做單曲，就一定要是最強的，對當下最有意義的。

從張懸、上一張的林宥嘉，到這次魏如萱，我覺得每張的單曲，都是真正自由的創作，我很感謝跟我合作的音樂人，拿出對音樂的熱情，還有不服輸的心。關於這次跟娃娃的合作，以下節錄自「SandeeChan．陳珊妮 公主粉絲團」：

魏如萱是這個世代最讚的女歌手，因為他光是唱歌，就是一場有趣的創作，還有那些冷不防地搔癢般的好玩句子。

這次跟娃娃合作詞曲，說好由她先寫，我再接力。她將寫好的部分交給我的時候，我心裡一驚，因為實在太好太完整了！由於自己內心頑強的堅持：絕對要保留對方寫好的東西。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思考，寫極左極右的和聲去詮釋那個自我的矛盾與撞擊，更重大的決定是，我想用極簡的句子，讓原本語意中的不確定安分堅定起來。

「真正的自由，不是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你不想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

這是我看著到娃娃給的歌名〈不要不要〉，將原本懷疑論的句子，重新詮釋的目標。我認為此時的我們，正以一種獨立女性的自由姿態，穿越在屬於 2017 年的正統和異端間，在音樂上找到了某種最有趣的平衡。後續的編曲因此變得非常寫意，我朝著娃娃尚未嘗試過的曲風的夢想，很有自信的完成。

圖片說明：「6502」陳珊妮演唱會即將於10月21日在台中Legacy舉行（圖片來源：Legacy）

聽說與魏如萱合作的單曲〈不要不要〉，是以擊倒陳建騏為前題，因此大量激發兩人的創意。除了陳建騏，珊妮是否還有其他音樂圈敬佩的假想敵？

哈哈哈，就是因為跟陳建騏太熟了，才能開這樣的玩笑啦，從一開始找娃娃合作時，我就跟她說了，單曲就是要自由，你可以決定要寫什麼，決定想做的音樂。於是娃娃給了一個方向，她說這是跟陳建騏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音樂風格，也瞬間燃起了我的鬥志與熱情。所以不是什麼假想敵啦，但對於可以做出這樣的突破，覺得很有成就感。

〈他是末日預言中的宇宙碎片〉的臉書貼文介紹中寫道：「這是一個令夢想這類字眼，變得如此複雜曖昧的時代，這是一個令年輕人辛苦窮忙，不允許放棄夢想的虛擬樂觀時代。」 關於夢想一詞，你如何定義？為什麼會覺得這是不允許放棄夢想的虛擬時代？是否還有夢想呢？

我覺得上一個世代的人會用正面正當的理由，提醒或是告誡年輕人，關於勞動的重要。我覺得自己從勞動中學到很多東西，即便只是生活上的勞動。我從親力親為的實踐中，累積生活的能力，清晰自己的思緒。但這不表示上一代的人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在他們打造的低薪過勞環境中，要求年輕人付出更多的勞力，還要對未來抱持著樂觀的期待。這是非常悲傷而且不公平的，讓很多年輕人的生活只剩下瑣碎的確幸。

圖片說明：這是一個令夢想這類字眼，變得如此複雜曖昧的時代（圖片來源：Legacy）

好久不見的「公主日記」再度復出，近期有一篇提到：「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型，與讓自己變得更有能力的方法，其實差不多。要有『自覺』，這是讓人變酷變強極為普通的秘密……」在生產新專輯過程的自我覺察中，珊妮是否發現了什麼？

很多人會抱怨自己鼻子太塌，臉頰太圓，下巴太短……但是以什麼為標準呢？我倒覺得令人過目難忘的長相，通常都是偏離所謂完美比例的。

很多人會忽略自己的個性或身形，不假思索就挑選了當季最受歡迎的衣服。大部分的人不敢也不想去挑戰世俗的審美，因為太害怕別人的批評了，因為光想著這件事就太麻煩了，於是在每天一點點的妥協中，變成所謂接近平均值的人類。

我覺得光是從認識與接受自己的長相這件小事，就能學到很多事情，你會知道該畫什麼樣的妝、你會知道自己該穿什麼衣服、你還是會在意在別人面前顯露出的樣子，但你可以用自己的審美去決定。我覺得人能夠在這些認識自己的微小過程中，培養出真正的自信。

新專題限定演唱會命名「6502」，取自於 1975 年由 MOS 科技研發的 8 位元微處理器，運用於 Apple II 和任天堂紅白機等顛覆時代的科技產品。希望藉由演出帶大家通往任何想去的地方。如果今天能建造一個理想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我覺得無論是音樂本身，MV 延伸的影像意義，或是「6502」演唱會精心設計的視覺風格，即便我自己都認為 2017 年的新作品，做了非常好的統整和表現，提供了很明確的想像空間，讓大家用自己的方式去思考，關於這個網路世代。

但，我想流行音樂一定還是特有的形式與承載的限制。所以我想特別提到，確定專輯主題開始創作前，我曾經認真的重讀反烏托邦小說《1984》與《美麗新世界》，這些重要的文學作品，的確幫助了我，做更有深度的反省和思考。

至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引用赫胥黎在《美麗新世界》的話：「人們感到痛苦的不是他們用笑聲取代了思考，而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以及為什麼不再思考。」我們可以先用聽一張專輯的時間，閉上眼睛想想這個世界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