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生:中国第一性学家,倡导节育却生6子,一生三段婚姻皆不幸

原标题:张竞生:中国第一性学家,倡导节育却生6子,一生三段婚姻皆不幸

中国人一向羞于谈性,不敢言之于口,笔之于书。但是在民国历史上,却出了这样一个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

他是北大讲台上第一个讲授“性学”的教授;在那个“性”被视为洪水猛兽的保守社会里,他不仅出版了惊世骇俗的《性史》,还编写了《性育丛谈》、《美的丛书》之类的性书。

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主张节育的人,倡导“放乳”,介绍性艺。因为这些超前大胆的理念,他背负了“卖春博士”的骂名长达半个多世纪。他就是中国第一性学家——张竞生。

说起“性学家”三个字,许多人不由得联想到这类人在把握“两性关系”上的优势。然而,本文主人公张竞生,作为性学的鼻祖,却一生情路坎坷。在打破我们对性学专家的主观认知之前,我们不妨先走进张竞生的传奇一生。

01-年少多情,与性结缘

1888年,张竞生出生于广东饶平的一个乡绅家庭,幼好学,天资聪颖。

21岁那年,父亲原想让其继承祖业,但是胸怀理想的张竞生一心想要北上求学。可就在他准备动身准备奔赴上海时,受到了父亲的极力阻挠。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张竞生竟因此事将父亲直接告上了法庭。其性格中的离经叛道至此初现端倪。最终,张父拗不过儿子的决心同意了,而条件是要张竞生与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完成包办婚姻。

张竞生骨子里主张自由婚姻,但是因为急于北上,他咬咬牙答应了父亲的条件。但是强扭的瓜终究不甜,这位目不识丁的乡下妻子在新婚之日,彻底打碎了张竞生对美好婚恋尚存的一息幻想。张后来形容这位妻子:

“她的容貌虽未像某先生所说的那样,如猴子一样的尊荣,但我的这一位矮墩身材、表情有恶狠狠的状态,说话以及一切都是俗不可耐。”

这桩不尽人意的婚姻对年少的张竞生造成了不小的心灵打击,这也成了他后来坚持反封建,反性盲,主张性教育和自由婚姻的一大内因。

由于急于摆脱这段婚姻关系,张竞生在婚后仅一个月就离开家乡前往上海,随后又辗转至北京,并成为京师大学堂的一名学生。

1910年,在张竞生来京求学的第二年,京城里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革命派人士汪精卫刺杀摄政王载沣未遂被捕入狱。这项壮举深深触动了当时已经初步接受过革命启蒙的张竞生。

后来,在张竞生的主动争取下,他做了汪精卫在狱中和革命党人传递信息的线人,促成了对汪的营救工作。

武昌起义胜利后,张竞生又参加了汪精卫在天津组织的同盟会京津保支部。

1912年,张竞生被孙中山亲自委任为南方议和团首席秘书,参与“南北议和”。

这些经历很快让张竞生结识了一批国民党元老。不出意外的话,如果张竞生此后继续走仕途这条道路,必然前途不可限量。然而,张竞生却志不在此。

1912年,张竞生和一批对辛亥革命有功之士,怀揣着“不以财帛为念,不以禄位动心”,为“将来国家储才备用”的信仰,作为第一批民国政府派选的官费留学生,登上了前往法国的邮轮。

在留学的八年时间里,张竞生先后就读于巴黎大学和里昂大学的哲学系,成功拿下了博士学位。然而,也正是在即将功成名就的人生分岔路口,张竞生踏上了一条关于“性”的不归路。

在法国求学的岁月里,除了学业上的成功之外,张竞生的另外一大收获就是极为丰富的“罗曼史”。

从封建保守的故国来到自由奔放的法国,生性叛逆而浪漫的张竞生不免“入乡随俗”。读书之余,他也游弋于莺歌燕舞之中。在家里,他从未体验过真正的情爱,而欧洲女郎却恰恰为他填补了这段空白。

在经历了几段丰富多彩的罗曼史以后,张竞生在情事上日臻成熟老练。这也成了他日后推动“性育”的宝贵实践基础。

只不过这些刻骨铭心的感情发展到最后,张竞生都退缩了。虽然这是一个崇尚婚姻自由的国度,虽然他和家里的妻子没有感情,但是张竞生不愿欺骗心爱的欧洲姑娘,也不愿伤害老家的妻子。

这种两难也给张竞生留下了毕生遗憾,他为此还特撰了一文《恨不敢娶欧妇》。他还不知道,老家的原配妻子此时已在长久的孤独中凄然病逝。

02-特立独行,追求二妻

1920年,完成学业的张竞生带着“不能娶欧妇”的遗憾回国了,也将自己这些年里沉淀下来的关于“性育”的理念带回了中国,希望能一展才华和抱负。

在回国的轮船上,张竞生就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份关于建设家乡广东的施政建议,其中有大半篇幅在论述人口问题。他认为,未来人口不加节制地膨胀会成为中国社会的一大隐忧,因而大力倡导避孕节育,优生优育,从而提高人口素质。

张竞生刚刚登岸,就将这个建设性意见献给了当时的广东省长陈炯明,却没想到陈炯明本人即是儿女满堂。张竞生非但没能得到重要,还当堂被陈怒斥是“神经病”。

回国后的第二年,张竞生又经友人的推荐,出任了潮州金山中学的校长。其间,张竞生又因为辞退了一些不合格的教师、清理校产而遭到了报复。一些保守派开始歪曲他在汕头报上提倡避孕节育的文章,给他扣上了“卖春博士”的帽子。

就这样,在封闭保守,种种利益盘根错节的社会里,开放超前的张竞生处处碰壁。郁郁不得志的他一度甚至想过要跳海自杀,最终,在巨大的社会压力下,张竞生被迫辞职了。

正当张竞生迷惘彷徨之际,他收到了北大校长蔡元培抛来的橄榄枝,被聘为哲学系教授。然而,执教期间发生的另一起公案,让张竞生再次领略了保守派的顽固。

那是一桩颇有争议的“婚姻案件”。北大生物学主任谭熙鸿教授在妻子病逝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决定同妻子的妹妹,北大的学生陈淑君结婚,可当时的陈淑君已有婚约在身。最终,两人不顾亲友的反对,执意要结秦晋之好。

很快,两人的婚事遭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口诛笔伐。而在众多反对声中,只有朋友张竞生公开表示了支持。除此之外,他还在《晨报》上专为做了论文为友人做了辩护,并提出著名的“爱情四大定则”:

“爱情是有条件的,爱情是可以比较的,爱情是可变迁的,夫妻为朋友的一种。”

此观点一出,舆论哗然,保守派和新派之间随即展开了关于爱情的激烈论战。鲁迅在看过这篇文章之后评价道:“至于张先生的伟论,我也很佩服,我若作文,也许这样说的。但事实很难……知道私有之念消除,大约当在25世纪。”

由此也可以看出,张竞生在当时是做了一件很多思想开明的人想做,却没有人敢去做、愿意去做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件事,张竞生结识了后来的第二任妻子褚问鹃。

1923年5月,就在这场张竞生引发的关于爱情的论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张竞生在报纸上读到了一名女子的文章。

在文章中,该女子称自己因不满包办婚姻,愤然脱离了家庭,只身从南方到遥远的山西教书以避祸谋生。这一不幸的遭遇,引起了张竞生的同情。他立即写信前去安慰这位女子,并自陈了身世。

一来二去,两人相识相知,从此鱼雁传书不绝,这名女子正是褚问鹃。在张竞生的帮助下,褚问鹃后来进入北大求学。张竞生有心对这个奇女子展开追求,但是来到北大一年的褚问鹃早已是“山鸡”变“凤凰”,不仅看不上他,连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从前了。

03-出版《性史》,声名狼藉

事实上,褚问鹃在进入北大后就热切投身于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相比之下,她认为不问政治的张竞生和自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多次婉拒了他的追求。

直到后来,褚问鹃遭到了一个军阀的纠缠和逼婚。迫于无奈,她退而求其次接受了张竞生,两人在1924年秋天正式结为夫妇。而这也拉开了张竞生第二段不幸婚姻的序幕。

关于两人的这段婚姻,褚问鹃曾回忆说:“我的婚姻虽然不是由于爱情而是迫于环境,但在结婚以后,我也勉力进修妇职,不使对方失望,总算做到‘相敬如宾,琴瑟静好’这八个字了。”

的确,在初婚之时,褚问鹃一直努力扮演着一个贤妻的角色,还在事业上给予张竞生极大的支持。

1925年寒假,当时正在研究情爱与性的关系的张竞生,在《京报》上发表了以《一个寒假的最好消遣法,一代“优种社”同人启事》为题的征文启事,公开征集个人的性经历,再次掀起了舆论的狂澜。

而褚问鹃作为妻子,以“一舸女士”为笔名,率先写下了《我的性经历》一文,表示了对丈夫的支持。

随后,张竞生从众多的来稿中挑选出了部分优秀稿件,并汇编成《性史》一书。

1926年5月初,《性史》第一集刚刚出版,就掀起了一阵抢购狂澜。该书的首版其实只印了一千册,但是上市后却遭到了万人哄抢。书店门口,买书的、卖书的,忙成一团,甚至到了要出动警察维持秩序的地步。

出版家沈松泉拿到一册后,立刻翻印,初印五千册,三四天全部售完。后来,干脆包下一间印刷厂,日夜赶印,据说每天可以卖上万本。

盗版商们震惊于此书的热门程度,也一拥而上,甚至以张竞生之名,争相出版了《性史》第二集、第三集,乃至十几集。

一时之间,《性史》成了文化毒瘤、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当时的刘半农、梁实秋,包括和张竞生同批留法的宋子文,无一例外地对这本书作出了批判。在天津南开学校的校长张伯苓的强烈要求下,《性史》被禁,售卖此书的荣懋书店被封,老板也被拘留。

那段时间,作为作者的张竞生如过街老鼠一般,被冠以“性学博士”、“酒色之徒”、“大淫虫”等名号,却百口莫辩。

张竞生编此书,原是为了征集研究性学的资料,一集集地出下去,完成一宗事业,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却截然相反。他只好将原来已经发稿的《性史》第二集撤回,并退回书局预付的一千元大洋。除此之外,他将《性史》第一集的二百多元稿费也悉数发给读者。

到头来,张竞生忙活半年,非但分文未取,还被结结实实地扣上了一顶“性学博士”的帽子。后来张作霖进京时,甚至扬言要把这个伤风败俗的家伙拉出去枪毙。

至此,北大再也容不下张竞生,北京他也没法待下去了。

04-事业受挫,晚景凄凉

1927年,张竞生又在上海法租界创办了月刊《新文化》。在其苦心经营之下,刊物的发行量迅速攀升,每月达到了将近两万份。但是仅仅出版了六期,便因“传播性学”的罪名被查封。

但是即便过程中挫折不断,张竞生并没有因此放弃研究性学的执念。

同年,继《新文化》关门大吉之后,张竞生又同友人谢蕴如合办了“美的书店”。

“美的书店”编印的书籍主要分为三类:一是由英国性学家蔼理士著作中所论各种性问题编译而成《性育小丛书》;二是美学、宗教、艺术等文艺书籍。三是如《卢梭忏悔录》、《茶花女》之类的浪漫派文艺丛书。

除了销售令人大开眼界的性学书籍之外,美的书店当时最吸引人的一大特色是雇佣年轻的女店员。在旧时的上海滩,这是张竞生的首创之举。因为这两大特色,美的书店自开业以来一直门庭若市,生意红火。

但是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就在张竞生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之际,他以售卖“淫书”的罪名被告上了法庭。

在官司缠身的惨淡之际,张竞生和妻子的感情也出了问题。由于夫妻俩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长期缺乏交流,加上张竞生是一个“事业型”男子,褚问鹃也一直不甘只做家庭主妇,这段仅维持了三年的婚姻便以离婚告终。

离婚之后,褚问鹃带着两人的儿子出走,张竞生则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1929年,41岁的张竞生赴杭州讲学,却很快以“性宣传罪”被警方驱逐出境,幸得旧友保释,才免除了牢狱之灾。而后,学术梦想彻底破碎的张竞生心灰意冷地回到了上海,过着一种四壁萧然、三餐难继的艰涩生活。

走投无路之际,张竞生在黄埔陆军小学时期的同学陈铭枢的资助下,再次远渡重洋,赴法研究社会学和美学,而此时的他早已没了第一次留法时的意气风发。

四年后,张竞生再次回国。而在此之后,他几乎从昔日叱咤风云的学界大舞台上全然消失。在余生的多数时间里,张竞生再未走出老家饶平县。

其间,张竞生在1935年8月与第三任妻子黄冠南结婚。在此后的十多年里,夫妇俩接连不断地生了五个孩子。对于最早提倡节育的张竞生来说,这样的后半生不失为一种现实主义荒诞。当然,从侧面也可以看出,他当年的节育口号,真正实践起来其实有多么困难。

因为前半生与“性”挂钩,张竞生的整个后半生也没能走出世人对他的误解,第三任妻子后来也因他的牵连悲情自决。张竞生带着这种无人理解的孤独,一直走到了1970年离世。生前,他曾这样回应过世人的偏见:

“毁誉原无一定的,凡大思想家类多受诋于当时而获直于后世者。世人蠢蠢而不知贤者之心情, 而贤者正不必求世人之谅解。”

的确,在走出了时代的禁锢以后,当如今的我们再提及张竞生,我们给予他的标签则是“中国第一性学家”、“中国计划生育倡导者”等荣誉称号。而张竞生对后世的“预见”,也正如李敖在《由一丝不挂谈起》中所言:

“编《性史》的张竞生,与主张在教室公开做人体写生的刘海粟和唱毛毛雨的黎锦晖,被传统势力视为‘三大文妖’,可是时代的潮流,到底把‘文妖’证明为先知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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