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击新冠之际,森林中还有一场「抗疫」攻坚战

原标题:抗击新冠之际,森林中还有一场「抗疫」攻坚战

新冠疫情在人间肆虐之时,重庆的大山里头,一群人正带着口罩,扛着工具,和山里面蔓延的另一场「疫情」展开攻坚战。他们的病人是「森林」,他们要攻克的「病毒」叫「松材线虫」病。一名参与这场特殊 「战疫」的志愿者,为我们讲述了他的工作经历。

三月份,新冠疫情还把很多人困在屋内,我却因为森林中迫在眉睫的马尾松林「松材线虫」的疫情,不得不每天奔波在森林里面。

天色刚亮,我就和工人们一起拿着工具走进了白雾茫茫的松林里,这些林子,都是大家土生土长、了如指掌的地方。如今,我们戴着口罩,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保卫这片林子。

天刚蒙蒙亮,山林中大雾弥漫, 我们扛着工具出发了

日久天长,时间给松林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松针,我们行走在上面,隔着口罩,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感受着春天宁静的清晨。

我们此行上山,是为了对付马尾松林的瘟疫杀手:「松材线虫」。

「松材线虫」是一种很细微的线形动物,体长和头发丝直径差不多,肉眼看不见。一旦被感染,它们会在松树树干内迅速大量繁殖,让松树在几个月内干枯死亡。更糟糕的是,「松材线虫」会通过一种天牛——「松墨天牛」携带传播——它们会进入在病树中寄生的天牛幼虫体内,并在羽化后的天牛成虫啃食健康松树时,从松木树皮伤口处进入树脂,完成传播。

松材线虫的传播方式

到了丛林深处,实际上已经“无路可走”,荆棘密布,地面湿滑,坡度达到了六七十度。我们拄着棍子,手脚并用,稍有不慎,就会屁股着地,滑行数米远。一个多小时的丛林行走,我们已是满身泥泞,手脚都被多处划伤,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工作人员在陡峭而湿滑的松林里艰难行走;

春天的清晨还很寒冷,工作人员衣服被汗水浸湿,在火堆旁边把衣服烘干

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找到“病树”。大家在山头各自分片,采取拉网式的方式进行排查,找到疫木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也跟在队伍里帮助寻找,可始终很难发现一棵。询问之后,一位热心的“老师傅”给我介绍了三步法:

首先要远看整棵树的树冠,是否枯黄呈褐色,要注意分辨正常老化的树叶;

如果无法分辨,就走近摇动树木,观察树冠的针叶是否为绿色,或者干枯低垂;

如果树冠无法分辨,就用刀在树干上切开一个小口,观察树皮是否干枯,与树干分离,有无树脂分泌”。按照三步法,我也很快找到疫木了。

找到疫木之后,拎着“油锯”(一种烧柴油的电锯)的工作人员就会进行锯木,整个山林都充斥着电锯的轰鸣声。

锯木也是有讲究的:首先要观察人群,在人群的反方向锯开切口,避免树木倒下砸到人;接下来在一人高左右开始切割,让疫木的上部先行倒下;随后清除掉树根处的灌木、石块,沿着地平进行切割,确保残留树桩的高度不高于5cm;接着在树桩的切割面切开一道口子,方便置放杀虫药物;最后将砍伐掉的疫木切割成小截,便于后续搬运。

林区坡度较大,工作人员倚靠在树干上用油锯切割疫木

用油锯从树根处进行切割,确保树桩低于5cm

疫木根部的杂草、石块已被清除,保护锯口不被损坏

将砍伐的疫木分割成小段,便于搬运到火场

高强度的切割强度,造成油锯磨损严重,工作人员对油锯的锯口进行打磨

这棵树从下半部锯掉以后,上半部的树干挂在其他树上,六个人用绳子拴住往下拽。合力之下,只听一阵噼噼啪啪声,那树干像一条巨蟒一样,向我们俯冲下来。幸亏人们躲闪及时,才免于受伤。

现场工作的大多是附近村民。他们骑着摩托车从一个村赶到另一个村,从一个山头步行到另一个山头,彼此熟悉、热情且淳朴。

村民老刘说,要在平时正常的年头,他们早就外出打工了,今年因为疫情的缘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工。刚好遇上林场需要工人砍伐疫木,大家都积极得很,也能为家里添点零用钱。

掩埋树桩的王大姐说这些年镇上也会有一些“活路”(工作)可以做,比如说镇上美化乡村,打扫乡村道路、栽种行道植物等等,他们都会参加,加上自己在家种点地,养点土鸡土鸭,这年头,只要勤快,还是能挣到钱。

树干锯下来之后,立即就会有人进行消毒杀虫处理。在树桩的切割面置放药物,并进行掩埋,不留任何死角。

将树桩割开一道口子

用塑料薄膜将树桩切割口盖住

用泥土将树桩掩埋

疫木砍伐下来以后,还要进行焚烧。人们将锯成长段的疫木运往火场,几十斤重的木料扛在肩上,爬坡上坎,大家依然健步如飞,欢声笑语,互相插科打诨,也算是苦中作乐。

火场的选择也是技术活。每天一大早,工作人员就对火场按照安全和便捷两个原则进行了选址。选址附近杂草会被全部清除,形成隔离区,防止火星飞窜到林区。火场选好址后,得先垫上厚厚的一层松枝,便于点火。然后将树干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上面,以便让树干燃烧得更彻底。同时,对火场的规模也会严格控制,火场太大,效率不高,火场太小,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方方面面都必须考虑周到。

工人们选好火场后,将疫木整整齐齐的堆放起来,准备焚烧。

几天下来,大家对于这些火场规则,早就烂熟于心,要知道,安全,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引燃疫木

手持长矛,踏在火焰上,英姿飒爽,就像一名战士一样。

焚烧疫木期间,工作人员会穿梭在各个山头林间,检查各个火场,确保安全。

天一亮,浓雾稍微散去,视线不再受阻,工作人员便开始在火场引燃疫木。松林里连续下了好几次春雨,树枝湿润,不易点燃,往往是浓烟阵阵,熏得人眼泪直流,大家只得带着手套,尽量将松枝送到火焰深处。

江边的火场

这是一处位于江边的火场,工作人员李哥的任务就是守护这片火场。早上七点钟,他就点燃了疫木,然后一直坚守在火场。李哥很健谈,很开朗,他会滔滔不绝地跟我们讲村里的故事,譬如谁家的儿子游手好闲,整天在山里寻找一种野生观赏木去卖;谁家的女儿嫁到外地,挣了钱,今年终于回来看望父母啦;甚至还侃到国家大事,大国外交等等,逗得在场人哈哈大笑。

聊天归聊天,李哥手里的工作却丝毫没有耽误,为了让疫木燃烧充分,必须经常将周边未燃烧的疫木扔进火堆里。明火熄灭后,需要混合泥土让灰烬完全熄灭,确保安全后,才能离开火场。

平凡而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每天还有很多默默无闻的“护林人”在林间奋战,我相信,在人类打赢「新冠病毒」战争的同时,松木线虫防疫工作也会取得最终胜利。因为,森林不光是自然的财富,也会是我们人类永远要守护的财富。

向所有奋战在病毒防疫、病虫害防治的工作人员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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