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潮州音乐保留着我国古典音乐的特点与风格，又富有浓郁的地方色彩，是我国民族音乐遗产中的珍宝。古筝是潮州音乐的主奏乐器，由于潮州艺人独特的“造句”弹奏法，形成别具一格而又丰富多彩的潮州筝曲。在诸调中，“活五调”最能体现潮州筝的风韵神髓。
关键词：潮州音乐；活五调；潮州筝
作者近照
潮州音乐是广东省的民间乐种，流行于粤东地区潮汕一带的潮州方言区，并随潮人的足迹而传播于闽南、台湾、港澳和东南亚一带。潮乐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历代因官宦贬迁、战乱及中原百姓南移，将中原古乐传入潮汕。在漫长的岁月中，古乐受潮州方言的影响，并与当地民间乐调融合，兼收、融汇“正字”、“昆腔”、“西秦”、“外江戏”诸剧种，使潮州音乐既丰富多彩，又自成体统。其中筝艺自成中国一大流派，筝曲别具一格，尤以“活五调”音律最为特殊，也最能体现潮州筝的风韵神髓。
一、潮州筝在潮乐中的重要地位
我们中国的音乐历史源远流长，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由于地域、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以及语言等方面的不同，因而产生了各地具有地方特点的音乐，又因为各地方音乐的不同和师承渊源的不同，所以形成了各具特点的音乐流派。潮州音乐历史悠久，它是我国民族音乐遗产中的珍宝，其曲调富有浓郁的地方色彩，保留着我国古典音乐的特点与风格。潮州音乐既有传统古乐之遗制，又有本地的创造发明，形成成熟、丰富的融合多乐种、多形式的地方音乐流派。弦诗乐和细乐均属潮州音乐中最古老而又最普及的乐种。弦诗乐是唐宋以来随着中原乐陆续传入潮州，并在本地不断丰富发展起来的。细乐是在弦乐的基础上，承袭儒家乐派的演奏规制和方法，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被称为“儒乐”、“雅乐”。古筝是潮州音乐的主奏乐器，唐宋时期已在潮州出现。[1]当它和潮州地区的语言、民间音乐、戏曲以及习俗结合起来后，逐步形成闻名遐迩的潮州筝艺[2]。
潮州筝流传于广东潮汕地区、闽南诸县及南洋群岛一带，它较好地保留我国古文化艺术的特点，音乐结构特殊，旋法别具一格，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是最能体现潮州音乐特色的主奏乐器之一。筝能自成一格而有别于其他乐器，至为重要的就是左手按滑音的变化，即所谓以韵补声，舍此，则很难言筝乐的流派和发展。潮州古筝演奏时虽然也是右手弹，左手按，但左右手的配合有独到之处，即右手弹到哪里，左手就跟到哪里，必须保持同步，并且要以吟、揉、绰、注等多种手法加以装饰，因此最能制造“一音多韵”的吟哦效果。在潮筝中，这一手法的运用可以说是到了十分绝妙的地步，在筝的演奏中独树标芳。“以韵补声”、“一音多韵”实际上就是弹筝时通过左手按音的变化，以达到几种音阶和调式的组合效果。潮筝音律也不同于十二平均律和其他地方的民族音乐，弹奏时潮州筝以其右手的流畅、华丽，左手滑音的独特加花奏法，使音乐旋律变化细腻、幽雅、清丽，既铿锵又古韵纯朴、微妙而独具一格。
二、潮州筝曲的特点
传统潮州筝主要用于“细乐”（三弦、琵琶、筝）合奏，在合奏中，演奏者们都遵循同样一份原始谱（二四谱或工尺谱），同时，按照各自乐器的演奏特点和个人的技法习惯来加花演奏，演奏时各自可以根据自己对乐曲的理解，在一定规范内自由发挥。这种重大拍而不拘小节的演奏风范，充分显示出潮乐的内在张聚力，常常使潮乐演奏变得丰富多彩。因此每个演奏者都是自己乐器旋律的创造者。在潮汕地区，可以听到许多弹筝人奏同样的乐曲，除了板数和骨干音一致外，音乐旋律、演奏技巧和用指方式都大相径庭，民间称这种演奏为“造句”，由于这种记谱系统强调演奏者在原始谱基础上创造旋律的重要性。而造句的悦耳与否又取决于演奏者的气质与音乐素养，所以人们很尊重那些“造句”柔美动听，而且在“造句”中能充分发挥其技巧和考究的演奏风格的演奏者。近代的潮州筝独奏曲就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不仅表现在潮州筝演奏技巧日趋丰富，而且由于艺人们的“造句”愈加个性化，故潮州筝曲目也逐渐增多。如《柳青娘》一曲就有《轻六》、《重六》、《活五》、《轻三重六》四种调，各具特点，情绪也不相同。又如原先的佛曲，在新中国成立后，佛曲经民间艺人收集、整理，摆脱原来唱词和演唱程式，单独取其曲调，充实乐器，改由管弦乐和锣鼓乐等多种演奏型式，始冠以“潮州庙堂音乐名称，”成为潮州音乐一个品种。其旋律曲调也有部分通过艺人们的整理、再造，成为潮州筝的独奏曲，如《渔家乐》等。还有相当一部分汉调音乐传入潮汕地区后经潮汕的历代筝家以筝的独特技法加花变奏，逐渐形成了独立完整的潮州筝曲，如《昭君怨》等。
潮州筝曲的曲体结构具有民族特点，符合民族审美习惯。旋法以五声骨干音为主，虽有六声、七声的运用，但实质是“奉五声”的关系。乐律基本上是五度相生律，但在七声音阶中，由于si音偏低，fa音偏高,常出现3/4全音和1/2半音，所谓中立四度、中立七度的中立音程，又越出了五度相生律的局限。由于某些音级在音高上的微升、微降和游移现象，旋法极讲究润饰和作韵，使调式色彩产生种种之变幻，令人回味无穷。潮州音乐的曲调可分为轻六、重六、活五、反线、轻三重六等五种，并各自体现特定的情绪气氛。相对而言，“轻六”表现轻松愉快，“重六”善于表现深情激越，“活五”善于表现缠绵悱恻，“反线”善于表现逸畅谐趣，“轻三重六”善于表现幽闷思恋。而在诸调中，潮州音乐表现力最强但也最难表现的是“活五调”。
三、“活五调”对潮州筝风韵神髓的突出体现
“活五调”是一种六声音阶曲调，它委婉、深沉，善于表现悲愤、激越的情绪，是一种悲调。由于曲调独特，韵味浓郁，引起海内外一些知名音乐家的极大兴趣。活五调强调特殊滑音效果而以韵取胜。在三弦、琵琶、筝等众多乐器中，用古筝来演奏“活五调”表现力最佳，尤以筝的韵味最浓。学潮筝弹不好“活五调”就被认为未到家。
2002年7月国际古筝大会六大门派“掌门”在香港与广州汇演时，潮州古筝演奏家林毛根老师以一曲古筝曲《柳青娘》尽展“活五调”的神韵，而赢得海内外音乐界的赞誉。林老师说，潮州音乐很好听，但学起来难度大，因为有特殊音阶，腔调不一样，即是潮州音乐的“特色菜”“招牌菜”，特别有味道，叫“活五调”，也叫“活三五”，这两个音是在颤动中产生形成的，是流动的“悲音”。弹奏“活五调”表现力最好的乐器是古筝，而乐曲的代表作是《柳青娘》，表演难度极大。古时候的歌妓，身世极其悲凉，乐曲就是对柳青娘寄予深深的同情与怜惜。这只有“活五调”才能惟妙惟肖地表达这种“悲调”，可以奏得连绵不断，四座皆泣。潮州筝在演奏中擅长表演“活五调”的特殊用音和一音三韵。传统古筝，不管南北都一样，以右手弹左手按，右手只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不同地方的筝，多以大拇指弹奏力度、速度、密度、耐久来体现风格特色。潮州筝的特点却在弹奏本身重在左手对右手大拇指的配合上。大拇指弹到那里，左手就跟上来，用吟、揉、绰、注等手法加以装饰，潮州筝的曲调，70%都经过左手的加工润色。在弹奏“活五调”时，左手装饰要求更高，常要求一音三韵，右手弹出一音，左手要揉出三个音韵来。
（一）“活五调”音阶定弦。
“活五调”是用571↑245音阶组成旋律，它是潮乐中比较特别的调，它的2音比十二平均律的2音稍高，但又不至#2音。演奏此音时左手应多带颤，有时在按↑2音后，还上滑到4音……。在该调中，4音和“轻六调”、“重六调”的4音相差不多，有时会更高一些。但它对7音的处理比其它调的7音要明显的低一些……。弹筝人通常认为“活五调”在诸调中最难演奏。一部分人在演奏“活五调”时用的是561235音阶定弦，其中的7↑24变化音都是用左手按出。他们认为：用这种定弦弹奏“活五调”技巧高，也体现了“活五调”的韵味。然而，多数人弹“活五调”时用的是12456i音阶定弦，他们认为：这种定弦把左手按、滑的处理，主要放在72（即二四谱的三音、五音）两音上，方便了演奏，也使“活五调”的韵味更浓了。从实际演奏来看，定弦之争似乎是次要的，因为采用两类定弦的弹筝人中，都有弹“活五调”乐曲的高手。
（二）“活五调”的弹奏要求
“活五调”是“活三五调”的简称，三五即si re ，两音还要作特殊的滑音处理，活就指这个。活三五究竟要活到什么程度？“三”（si） 要在si与 do中间大回旋，“五”（re）是个不稳定的颤音，音高接近 re。演奏这两个音，除要求特定音准外，还要滑动（或颤动）均匀、连惯，要在动态中表现。如下谱例：
上例中多处（三）音或 ，通过左手吟、揉、的弹奏手法，产生“活五调”常说的一音三韵的效果，还有↑2（五音）不稳定的颤音，加上左手用吟、揉、绰、注等演奏技巧，使“活五调”曲调悦耳动听。以幽情的画意，婉转圆润的音韵、舒慢的节奏，构成了富有潮州韵味的特殊调式。同时，在弹奏中还要注意“三”（si）音如果按得太轻，变成轻六调，按得太重 ，变重六。“五”（re）音，轻滑无味，重滑又变味，按得太死则变成死五。特之处在这里，高难之处也在这里。所以说学潮筝弹不好“活五弹”就被认为未到家。
“活五调”虽然是“悲调”，但也有《渔家乐》、《普天乐》这一类表现喜庆的曲目也用此调。这不奇怪，生活中也有以眼泪表现欢乐的。骨肉久别重逢，夫妻破镜重圆，不就有高兴得流泪的吗？以悲调谱喜乐，也正见潮州音乐的博大精深。
潮州筝具有典雅、轻柔、细腻的特色，是潮州人民生活、性格特点在音乐中的反映。以“活五调”等主要体现潮风的这样一些保留地方音乐旋律特征的乐曲在一系列作品中反复呈现出来，形成了我们今天所见到的驰名中外的潮州古筝艺术流派。它作为一种民族文化，还需要我们去丰富、发展和提高，只有这样，“乐中筝”才会闪耀出更加耀眼的光辉。
作者简介：曾雯（1972--- ）,女，汉族，广东潮州人，韩山师范学院潮州师范分院音乐讲师，潮州筝学会副会长。
[1]见林伦伦、吴勤生主编《潮汕文化大观》，花城出版社，2001年，第262页。另外据《澄海,93中国古筝潮乐艺术节交流资料》，四川音乐学院副教授李柯在《潮州传统筝曲与客家传统筝曲演奏的异同》一文提及潮州筝相传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用武力收服百粤时，筝随秦人南下传到潮州的。
[2]筝广泛流传于民间，并融合了各地区的民歌、说唱、戏曲等民间音乐，根据流行地区的不同，形成了以不同的音韵特点和独特的演奏技法为特色的地方流派。近代有代表性的，较著名的汉族筝曲流派有山东、河南、浙江、潮州、客家筝派等。北方以河南、山东筝派为代表，南方便主要以潮州筝派为代表。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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