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采风·潮州寻梦”潮藉作家佳作欣赏——林道远

原标题:“凤城采风·潮州寻梦”潮藉作家佳作欣赏——林道远

林道远

林道远,男,生于1942年10月,原名林道源,广东潮州人。1984年毕业于中国记协职工新闻学院。1960年入伍,历任《人民海军》报政治文化编辑处处长,海潮出版社总编辑。海军大校军衔。

个人简介

1962年,海军报发表处女作独幕话剧《抓螃蟹》。八六海战宣传战斗英雄麦贤德,在《解放军文艺》发表了小歌剧《上路》和小话剧《又跑了》。1965年出席全国青年文学创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

1969年调海军报工作,主编《水兵》副刊。期间,发现并报道了海军驻雪山某部一连先进典型,同时在《人民文学》发表了描写雪山部队风采的散文,该连成为海军先进连队标兵、连长成为海军先进个人标兵。在海島采风中,发现并报道了海军某灯塔站老职工的先进事迹,并在《解放军报》发表了散文《灯塔老人》,南海舰队为此发出《向灯塔老人学习》的通知。唐山大地震的第二天,我便赴唐山采访,两度进入灾区,发表了多篇通讯、诗歌、散文、摄影作品,出席了全国抗震救灾表彰大会。在海军报工作16年,深入海岛、舰船,努力反映部队新面貌。曾经到达南海当时通航最远的中建岛、东海最边远的浪岗、黄海最边远的圆岛。采访了第一次赴南极考察的舰船,第一次跨越太平洋的舰艇,第一批南沙高脚屋的士兵。撰写了大量的散文、游记,受到读者的欢迎。

退休后,一度参与电视文学创作,同时兴趣和精力转入家乡文化,经常在《潮州日报》、《韩江》杂志发表作品。

多年坚持业余创作,担任领导工作和退休之后仍笔耕不辍。200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出版小话剧、小歌剧集《上舰艇》,演出节目集《钢铁战士麦贤得》,散文集《海角神秘处》、《太阳帽上的日记》、《祭海》,长篇纪实文学《海岸巍巍》、《断柱》、《龙年1976》、《杜义德传》等。影视文学作品主要有:25集电视系列片《电视岁月》(执行总撰稿),百集电视系列片《激励永远》(主要撰稿人),专题片《皇帝张国立》、《揭开远东的面纱》(撰稿)。散文《不夜岛》入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空中文坛,《张国立:皇帝本是铁路工》入选《2000年度中国优秀传记文学》。散文《蛇迷》获文汇报征文短篇报告文学奖。散文《逛海市》在中央电视台等举办的《美丽富饶的祖国海疆》“银帆奖”竞赛中获一等奖。《断柱》获1997一1999年度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龙年1976》获凤凰读书网年度人文类10本好书、10本畅销书提名。

佳 作

赏析

浪岗

在舟山,一听说我要去浪岗,战友“哟”了一声,随即说出一句顺口溜:“浪岗、浪岗,无风三尺浪,有风浪过岗。”

他告诉我,浪岗那地方盛产淡菜、海蜒,可因为浪大,渔民无法定居。就是临时去一趟,也得先在岛上的小庙里村一袋粮食,一匣火柴,为船被浪头打翻留条活路,然后才敢下海捕捞。有民谣唱道:“浪岗三座山,上山十万难,家有稀饭喝,硬不上此山。”

浪岗位于东海最前哨。登陆舰从舟山出发,颠簸六个钟头,才到达浪岗海面。战友指着远处那三块黛色小山,又讲了一个神话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没有山。海浪拍天,直冲内陆,海龙王驾着巨鲸,常到内陆掠宝。天上的四大金刚,跳进海里阻挡海浪。龙王大怒,掀起各种恶浪冲击四大金刚,所以,浪岗洋面的风浪一直很大。后来,有个金刚吃不起苦,偷偷溜走了,浪岗便只剩下了三座山……这个传说,又给浪岗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登陆舰明显慢了。我兴奋的自语到:“到了!”一个战士看我不是本岛人,笑着说:“船不靠上码头可不算到啊!”

几个浪岗的战士见我那好奇样,都热情地凑了过来。他们有不少与浪岗有关的故事:刚上岛时,第一个风浪天,他们还抱着好奇心出来观浪,结果都淋成了“落汤鸡”,几个胆小的还被巨浪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那以后,大风浪一来,都老老实实蹲着屋里。还有过这样的笑话:有位家属上岛探亲,因为风浪不息船来不了,超假一个多月,拿着证明回去,单位不信,派人前来调查。来人等了十多天还不见有船开往浪岗,怕回去也说不清楚,赶忙往回跑。

浪岗的浪,看来果真非同一般。像是要让我“眼见为实”,它一见到我们的登陆舰,立即逞起威来。海浪撞击舱门,轰然作响。刹那间,舰首一片水沫浪烟。棚垫上的人都跑进舱里了。我被让到驾驶台上,那儿好受些。隔着挡风玻璃,我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只见浪岗洋面,洪波巨涌;岛子四周,浪花飞溅。看着看着,随着舰身时晃时定,浪岗一会儿像是一个流动的浪,一会儿又像是一个凝固的浪……

登陆舰好不容易才抢上沙滩。我下舱里一看,好家伙,舱里进了好深的水,不少食品泡了汤;人呢,东倒西歪的,个个吐得脸色蜡黄。

一上岛,我正要说今天的浪真大,接我的同志却先开口了:“今天没什么浪,你算是逛了西湖了。”

乖乖,浪岗的浪到底有多大?

第二天午休,我被涛声惊醒。出门一看,海天昏暗,涛声如雷。这回可该看到大浪了。我赶紧带上照相机,悄悄来到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从这儿往下望,可以看到海面上耸立着一块形似断柱的大礁石。从太平洋奔腾而来的海浪,首先在这里撞得粉身碎骨。浪大浪小,一目了然,它像一支巨大的“测浪计”。这时候,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礁石上炸开一朵雪白的浪花;随着“哗”的一声,浪落礁出,礁石上流淌着乳白色的海水,像一道道飞泻的瀑布。多么壮观的景象啊!我频频按动照相机的快门。

“这算不了大浪!”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几个干部走了过来。我又楞了。这样的浪还不算大,那……

他们告诉我:真来大风浪,海面这块大礁石,就全埋在浪下见不着了;那时候,这地方也站不住脚,就是迈出房门几步解个手,也得那背包带捆住腰,让人在屋子里拽着哩!

我不免对自己刚才大惊小怪的举动赶到可笑。

有位干部看我对浪岗的浪感兴趣,指着方指导员说:“你要了解浪岗的浪,让他说说吧,他一家子都同浪有缘。”

我赶紧刨根问底。原来,方指导员一家同浪的缘分,还有几个“第一”的故事:

方指导员的第一封情书,因为受风浪阻挡,耽误了时间,闹了一场误会,对象差点儿同他“吹”;家属第一次上岛,因为被风浪折腾怕了,下岛时船还未到,先吃上好几片“晕海灵”。不料船靠码头后因故不走,可药性却发作了,竟然昏睡不醒,被人从码头抬了回来;孩子第一次来见爸爸,因为风浪大,引渡的小舢板被浪打翻,才几个月的小孩掉进海里,幸亏战士抢救,才保住了生命。

说到这,有人开起玩笑来,说老方的爱人每次一上岛,都说要发誓:“以后再也不来啦!”可到时候照样来。不知老方说服爱人,有何妙计?

老方“嘿嘿”几声,搭讪地说“发誓的人多啦,也不是她一个……”

说着,他一五一十历数起来,从最早的老连长开始,一直到本连正在服役的老兵,绘声绘色,不时引起笑声。

连着几天好天气。这天上午,来了天气预报,说雷达发现鲨鱼群正往里游;据说,鲨鱼群往外游是好天气,往里游就要来大风浪。部队马上做出反应:午饭时,每人发了一份压缩饼干。这是因为大风浪一来,烟囱了进了风,没法做饭;就是有饭,人也不敢走到炊事班去。说来也怪,天天盼着来场大风浪瞧瞧,真的来了,心里却有点小紧张。

大风浪果然来了。我们被赶进屋子里。我壮着胆子想出去看看,他们不让。窗户是毛玻璃,像隔着一层雾。啥也看不到,只听窗外飞沙走石,风吼浪啸。此时此地,完全是一种被囚禁的滋味儿。

屋里的同志,倒是不慌不忙,大都坐在床铺上看书。大概他们习以为常了。听说以前来大风浪,躲在屋里打老K,现在扑克牌换成了书本了。难怪上次全水警区考试,他们拿了个第一:没多少人的小单位,竟有八个人考上了军队院校。大风浪给他们带来了寂寞,他们又给寂寞增添着丰富。

门“吱咯、吱咯”使劲儿响起来了,大伙搬过来一张床铺顶上。一位老战士像要给我定神儿,走过来同我闲聊。我靠在被子上,像儿时听母亲讲龙的故事一样,听他讲1977年那次特大风浪:

这个岛的阵地,高出海面37米,那一天浪头竟然打到炮位上。被浪打下来的石渣,一下堵塞了排水管,火炮眼看被淹。必须立即疏通。这时,坑道外惊涛裂岸。班长袁金元带领几个战士,拽着绳索冲了出来。他们手持钢钎,奋力撬开埋住排水管的石渣。浪打来时,班长一声吆喝,大家一齐挺起身来,顶住了一个又一个劈头盖脸砸下来的巨浪。就在排水管疏通的刹那间,一个巨浪像大白布一样盖了过来。不好,人被浮起!冲出来援救的人一把没能抓住,巨浪“刷”地退了回去,炮阵地被刮去一角。当他们把埋在石渣里的战友抢救出来时,发现两个战友被浪卷走了……

这天夜里,我枕着涛声,久久未能入眠。浪岗的浪,竟如此凶残,战士与它抗争,需要多少勇敢、多少顽强……

离开浪岗时,潮落波平,丽日当空。舰在浪的推举中缓缓离开了。离得越远,浪岗越发显露出一身铮铮铁骨,使人感到它的强硬、伟岸。我望着岛上的阵地、楼房、马路、球场,心中涌起不可名状的敬意。

浪岗的浪啊,你一次次地涌起是为了什么?你也是在向战士敬礼吗?

瞧,石壁上那杂乱的浪痕,不是你年年岁岁进攻和退却的记录吗?巍巍浪岗上那烂漫的金银花,不是战士的微笑吗,不正是战士对海浪的答谢吗?

哦,浪岗的浪,你以不息的涌动,为祖国锤炼着一批批刚强的灵魂。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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