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不清楚？普丁為什麼說猶太裔的澤連斯基是「嗑藥納粹」

2月25日，普丁正式宣布出兵烏克蘭，要拯救東烏同胞。即便飽受西方學者批評，內容也的確不乏被扭曲之處，但俄羅斯的「納粹說」並非憑空杜撰。 

烏克蘭確實存在新納粹勢力。

二戰時烏克蘭為了尋求獨立，部分國族主義者選擇與納粹合作對抗蘇聯。俄羅斯現在指控烏克蘭支持「法西斯」主義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烏克蘭近年因國族主義興起，開始美化那些二戰「英雄」的作為。

曾與納粹合作的國族英雄班傑拉（Stepan Bandra）受到推崇。2004年烏克蘭「橘色革命」（Orange Revolution）上任的親西方領袖，甚至賦予班傑拉「烏克蘭英雄」的榮譽，基輔街道以班傑拉為名。納粹統治時期，烏克蘭約有100萬名猶太人遭屠殺，因此班傑拉獲封英雄格外詭異。支持者稱班傑拉其實沒有反猶太人，他只是蘇聯與納粹的受害者。但這樣的說法有待商榷。

    
國族主義在2013、2014年的「烏克蘭親歐盟示威運動」（Euromaidan revolution）之際達到高峰。時任親俄派總統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拒絕與歐盟的貿易協定，並立法禁止抗議活動，引爆群眾怒火。那場活動使極右派人士躍上檯面，甚至有反猶太主義者公開朗誦白人至上主義詩。

俄羅斯正是從那段時期開始，拚命炒作烏克蘭支持「法西斯主義」的說法，更直指國族主義者背後有美國支持。

但事實上，參與抗爭的烏克蘭人中只有極少部分屬極右派，多數人是為了抗議總統腐敗而走上街頭。反猶太主義者藉機發表不當言論也受到普遍抨擊。將這群人全部歸為新納粹主義者，過於偏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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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不能說烏克蘭極右派不存在。

2014年的示威運動最終在2月落幕，亞努科維奇遭罷免。極右派利用在示威時累積的能量，持續發展。這當中又以亞速營（Azov Battalion）爭議最大。

亞速營由民兵組成，示威結束後淡化政治色彩，投入協助政府軍作戰，年底正式併入烏克蘭國民衛隊的特種部隊。對缺人又缺錢的烏克蘭政府而言，亞速營的戰力難以割捨，但亞速營的意識形態與作為卻成了普丁重要的政宣工具。

2016年，聯合國出具的報告指出，亞速營與其他烏克蘭新納粹主義組織侵害人權。非政府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也在加拿大總理杜魯多（Justin Trudeau）出訪烏克蘭之前，發表公開信希望杜魯道要求烏克蘭正視人權問題，並在信中詳列亞速營在東烏的不法作為，包含非法拘留及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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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與西方國家並未積極處理亞速營的問題。2021年底，美國智庫歐洲、俄羅斯、歐亞研究中心（IERES）調查發現，加拿大、美國、法國、英國與其他西方國，家在烏克蘭協助訓練極右派組織Centuria的成員。Centuria的領導人與亞速營關係密切。

事實上，美國國會明確禁止美國資金用來「提供亞速營武器、訓練或其他協助」。因此，與亞速營相關的組織Centuria也不應獲得美國資金支持。加拿大軍方也表示不會訓練極端分子。駐烏克蘭的加拿大軍官福斯特上校（Colonel Robert Foster）回應IERES時更說，一旦發現有烏克蘭人發表或展現（極右）的態度，就會被踢出加拿大提供的訓練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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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於，西方政府皆表示審查受訓軍人是烏克蘭的責任，但烏克蘭國防部卻對IERES坦言，招募時不會審查人員是否具極端思想與關聯。換言之，即便西方國家並非主動協助極端主義者，實際上仍可能給予極端主義者養分。「烏克蘭軍方沒能查出Centuria的活動這件事情顯示，烏克蘭一定程度願意容忍極右派的意識形態與影響力在烏克蘭軍隊中散佈，」IERES在報告中指出。

但是，亞速營並非烏軍主力，納粹主義也不應該與烏克蘭國族主義混為一談。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國際關係教授拉德成科（Sergey Radchenko）直言，俄羅斯一直試圖將整個烏克蘭國族主義的概念。形塑為新納粹運動，但這樣的論述完全不符合史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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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進的國族主義也不是烏克蘭主流。華府智庫「歐洲政策分析中心」（Center for European Policy Analysis）資深研究員羅特曼（Olga Lautman）估計，烏克蘭國族主義者佔比約2％，多數人一點都不想和極端國族主義者扯上關係。極右派在烏克蘭國會的450個議席中，只占一個席次而已。

此外，烏克蘭已經選出兩任猶太人總統。現任總統澤連斯基與前總統格羅伊斯曼（Volodymyr Groysman）都是猶太人。澤連斯基2019年當選時，囊括了高達73％的選票，遠高於過去幾任總統，而且幾乎拿下所有選區，就連最傳統的區域也不例外。「沒有任何歐洲國家可以選出猶太裔總統或總理，而不激起電視或報紙上的反猶太宣傳。但在烏克蘭並沒有發生，」羅特曼說。

令人擔心的，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反而會讓烏克蘭成為極右派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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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德情報集團（SITE Intelligence Group）分析網路貼文後發現，歐洲極端組織正積極招募士兵，這當中有不少行動看起來是以亞速營為核心在進行。甚至出現了加密貨幣募款管道。

SITE總監卡茲（Rita Katz）指出，許多歐洲、北美的極右派白人國族主義與新納粹主義者大力支持烏克蘭，甚至希望加入類軍事部隊與俄羅斯作戰。卡茲表示，這些人前往烏克蘭的動機是要獲得戰鬥訓練，也是意識形態使然。在他們看來，對抗俄羅斯就是對抗共產主義，維持二戰時期的歷史論述，並將當代的俄羅斯與總統普丁和蘇聯連結。

「烏克蘭的不穩定讓白人至上主義的極端人士獲得受訓機會，就像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的動盪，這些年來給予聖戰民兵訓練機會一樣，」紐約情報諮詢機構「蘇凡集團」（Soufan Group）執行長蘇凡（Ali Soufan）表示。她進一步說明，「內戰和暴動往往會吸引外來的志願者，有些人剛開始可能是因為人道理由加入，但還是會惡化並延長區域內的衝突及暴力情況。」

極右派公然動員也使烏克蘭政府面臨考驗。一方面，極右派崛起等於是坐實了普丁對烏克蘭是個法西斯國家的描述。另一方面，極右派也給予政府極大壓力，在與俄羅斯談判時不得輕易讓步，使和平談判變得較為困難。

親納粹的國族主義勢力在烏克蘭有其歷史淵源，波羅的海三小國為獨立而抗俄時，一樣利用了這股勢力，問題在於獨立後邁向民主化的過程中，該如何逐漸淡化這股力量。是誰不想要它淡化？是烏克蘭政客？是俄國？還是美國？沒有人知道答案，也或者所有人都參了一腳。

唯一確定的是，只要戰爭持續下去，極端主義的衝突只會更加激烈，促使衝突進一步拖延，陷入惡性循環之中。

（參考資料：Washington Post、New York Times、Wall Street Journal、OP India、NPR、Russian News Agency、People、The Jerusalem P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