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副刊

林志斌 5歲曾行乞 苦讀改人生 立志當救人醫生

報導 \ 林春蓮   攝影 \ 葉鍾華/受訪者提供

醫學界流行這麼一句話,手術醫生是治病的,麻醉醫生是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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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醫生是第一個走進手術室的人,也是最後一個離開手術室的人。他們雖是手術幕後的要員,卻也是每場手術中最關鍵的成員,他們身負的責任甚至比手術醫生更大。

林志斌,是麻醉與重症科醫生,這名年輕帥氣,又有一把好歌聲的麻醉醫生,其陽光笑容的背後,有着不為人知,既心酸又坎坷的過去,從年幼至年少,整整18年,他活在煉獄中,後來他苦讀學醫,才全面翻轉了自己的人生。

“你沒窮過,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殘酷。窮,是一種想象不到的絕望。”貧窮,讓童年的林志斌受盡了委屈,也失去他生命中最愛的人。因此,他9歲時就立志當醫生,並矢言幫助更多不幸的人。

麻醉醫生責任重大,是為病人保命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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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術室裡,外科醫生就像是主導棒球比賽的投手,而麻醉醫生就像是捕手,控制整個團隊的運作。

麻醉醫生,他們是隱形醫生,卻也是最博學的醫生,他們不僅得為病患注射麻醉針,同時還得精通外內科,並通過監測來判斷患者的血容量等,以防止出現意外狀況,這才得以把麻醉風險降至最低,並及時作好搶救治療的準備,因此,他們可說是生命的守護者。

林志斌就選擇了走這一條不平凡且艱難之路,39歲的他目前是盧源來專科醫院麻醉學專科醫生,而當醫生,是他9歲時就定下的目標,從未動搖,也不曾改變。

林志斌努力奮鬥擺脫命運,從窮小子變成一名傑出醫生。

林志斌很陽光,人人都說他不像醫生,沒有一般醫生的嚴肅,他熱情親切,且很愛唱歌,也很會唱歌,脫下醫生袍離開手術室後,他是一名駐唱歌手,有着非常悅耳動聽的聲音,他活得正面且精彩,但在他陽光笑容的背後,卻隱藏着不為人知的悲慘過去,過去那18年的陰影,一直深深烙印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成醫這夢想曾離林志斌很遠,因他出生在非常貧苦的家庭,最窮的時候,當時年僅5歲的他曾在街上行乞,讓他受盡羞辱,唯一讓他感到幸福的就是從垃圾桶裡找到一台破收音機,以及在書店裡免費閱讀書本。

林志斌的生命裡有一個最重要的女人,而他今天會成醫,也是因為她,這女人在他19歲那年因病去世了,沒辦法看到他圓夢,也沒辦法享受他的回報之福,而這也成了林志斌永遠的遺憾。

這女人便是曾照顧他18年的保母謝泉根,他說,保母是這世界上最愛他的人,而他也非常愛她,所以,在過去那18年來,他一直心甘情願的跟着保母吃苦,因為他捨不得離開她。

“我身邊有許多醫生朋友都來自富裕家庭,且都是從外國留學回來的,而我,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源,所以我比別人努力很多倍,我的醫生學位,都是靠自己拼獎學金得回來的,如今回首,還是充滿遺憾的,因為我失去和錯過太多孩童和青少年該享有的童年生活,我的生活中除了讀書還是讀書,而那些失去的,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自幼由保母照顧 當親生兒般疼愛

林志斌出生在一個貧苦家庭,父親是一名建築工人,母親則是在巴剎賣魚丸,哥哥比他年長12歲,姐姐則比他年長11歲,他是一名早產兒,因為母親太忙,便把他交給保母照顧。

他一歲時就由保母謝泉根照顧,時年50歲的保母是一名身型胖胖的娘惹,有超強的廚藝,她的丈夫是一名三輪車伕,他們很窮且沒孩子,而保母一直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來疼愛。

“她沒錢時,為了我,她會去向別人借錢,然後買食物給我吃,問她餓不餓,她永遠都說不餓,但我知道,她其實非常餓,為了我,她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如今帥氣的林志斌,小時候曾是個胖子,他一度重達108公斤,是個又窮又胖又自卑的小男生。

他說,他的童年充滿不安,保母搬了很多次家,而他也一直跟着保母到不同的地方居住。他還記得,和他們同住的一戶家庭有着一名精神分裂的兒子,後者每天都大哭大喊,那哭聲叫聲,曾讓年幼的他極度恐懼不安。

他們搬家後,新房東的女兒是一名畫畫老師,當時,他也很想學畫,但房東女兒卻說名額滿了,後來,他親耳聽到她在背後說:“這樣窮,付得起學費嗎?誰要教他!”

被冤枉是小偷 飽受房東羞辱

林志斌說,保母夫妻倆最後一次搬家是搬到四條路的一棟老房子,且一住就住了13年,而這地方是他永遠的惡夢,但也成就了今天的他。

“裡面住了十多個家庭,如同電影‘72房客’裡的老房子,那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保母那時患有氣喘病,入住那棟老房子後,我們就受盡凌辱,被人欺負,當時,我每天都告訴自己,有一天,我一定要帶着保母逃離那鬼地方。”

他說,五房東是一個非常刻薄的女人,而五房東一家人住樓上,林志斌和保母夫婦就住樓下。

“我們的房間前方就是廁所,五房東每天都命令我看守廁所的水,一旦水被用完,就得馬上填滿,有時我來不及添水,就會被她痛罵。”

“後來,我們在垃圾桶撿到一個殘舊的熨斗,但五房東一聞到我們使用熨斗時所散發的味道後,就會衝進來說,熨斗很吃電,要加我們的費用,我們沒有錢,但又得熨校服,只好三更半夜等她睡了我們才敢熨衣,當時,我們連燈也不敢開,只得在深夜裡摸黑熨衣,結果常常把手燙傷,有時回想起那些窘迫的日子時,真的很難過。”

最讓他氣憤的還是五房東在不見物品或錢財後,總會說是他偷的,這讓他非常委屈。

隨保母街邊行乞

林志斌的保母患有氣喘病,但她卻願意做任何工作,只為賺錢養家,而她去到哪也都會牽着林志斌。她去當清潔工人時,年紀小小的林志斌也會跟着她一起打掃,他說:“我父母都不知道我在保母家生活時這樣辛苦,但我卻離不開她,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會丟下她。”

最窮的時候,保母曾到街邊行乞,當時,雖然她不願年僅5歲的林志斌跟着她,但林志斌緊緊跟着她。

“我還記得,寺廟常常會派送米糧,有一回,保母帶着我辛苦地搭巴士去寺廟討米,但廟方當時只派米給65歲以上的窮人,而保母只得63歲,所以廟方不給米,並一直叫我們等,若有剩米才給我們,結果,我和保母從傍晚6點半等到第二天早上9點,卻是一包米也等不到,因為最終都被派完了。”

林志斌立志當一名救人醫生。

立志當醫生 傳授仁心仁術理念

林志斌為什麼會想當醫生?他說,這也是因為保母。

保母每月都得去醫院拿藥,每周六一早,她就會牽着林志斌搭兩趟巴士,走很長很長的路,拖着疲累的身軀到醫院拿藥。

“可是,當她氣喘吁吁地走到醫院後,醫生經常都拒絕為她看診,因為當我們趕到醫院時,看診時間已結束了,無論我們怎樣苦苦哀求,他們都不願意理睬我們。”

當時,他真的很憤怒,且心裡一直在想:“為什麼?他們不是醫生嗎?醫生不是都應該救人嗎?他們花短短5分鐘就可隨手救人,而我們來這裡卻需花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為什麼他們這麼殘忍?”

從那時起,他就在心中暗暗立誓:“長大後,我一定要成為一名救人的醫生,而且我要當大醫生,去教育更多的醫生,並告訴他們,醫生除了得有仁術,更得有仁心!”

林志斌卸下醫生袍後,也兼職當駐唱歌手。

駐唱半工讀 拚成績領獎學金深造

為了當醫生,林志斌比任何人還要努力,他知道,只有努力求學才能改變他的命運,也只有努力求學才能讓保母過上好生活,並逃離人間煉獄。

在他的努力下,他的成績總是全級第一名,也因為這樣,他成功領了很多獎學金,過後,他也開始半工半讀,而夢想也離他越來越近。

他小時候曾有一台破收音機,而當時聆賞電台播放的歌曲是他唯一的娛樂,長大後,唱歌也成了他最大的消遣,而在當醫生之前,為了生活,他曾去當駐唱歌手,並開始半工半讀的生活。

“我每晚都會握着保母的手,告訴她,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當上醫生,然後買一間大洋房給她,到時,我們一起離開租屋,過着幸福的生活。”

可惜,保母等不到那一天,他19歲那年,保母便因為氣喘病惡化,而永遠離開了他。

為助人重振餐廳生意,林志斌主動走入廚房當廚師。

捐血參加義診 捐檳城醫院數萬元

保母去世後,林志斌仍堅持實踐當醫生的願望,因這既是他對保母的承諾,同時也是他對自己的期許。

“保母走後,我哭了整整兩年,因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會像她這樣愛我了,這讓我感到非常的空虛。”

他完成學業後,便選擇當麻醉醫生,即一名默默守候病人的隱形醫生。

如今,同時負責重症科的他可說是和死神搶時間的醫者,每回看到自己用心照顧一段時日的病患離世時,他還是會難過落淚,細膩的他也為許多臨終病人完成了夢想,並守候他們走到最後一刻,而這一切也都讓他感到欣慰,並覺得這種堅持充滿意義。

行醫後的林志斌也常參加義診活動,並常捐血助人,而在冠病疫情蔓延時,他更曾捐數萬令吉給檳城醫院。

去年,他為了幫助一名失意的餐廳老板重振生意,而經常到餐廳義務幫忙,包括端菜及設計菜單,後來,他更走進廚房當廚師。

“在這之前,我不曾煮菜,但在仔細看看後發現,其實煮菜也和做手術差不多,所以很快就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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