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故城调查记
蔡国故城位于今河南上蔡县城关一带,是我国历史上西周至春秋时期的一座名城,始建于公元前11 世纪。西周初年,周武王姬发封其弟度为蔡叔于此地,不久,蔡叔度与管叔鲜、霍叔处三人监于殷,史称“三监”。《史记·管蔡世家》载:“武王既崩,成王年少,周公旦专王室。管叔、蔡叔疑周公之为不利于成王,乃挟武庚以作乱。周公旦承成王命伐诛武庚,杀管叔,而放蔡叔,迁之,与车十乘,徒七十人从……蔡叔度既迁而死。其子曰胡,胡乃改行,率德驯善…… 于是周公言于成王,复封胡于蔡,以奉蔡叔之祀,是为蔡仲。”蔡国城最初建筑的时间,大约就在蔡叔度始封或蔡仲复封于蔡的年间。春秋时期,楚国势力发展至中原。蔡灵侯十二年(鲁昭公十一年,公元前531 年),楚灵王诱杀蔡灵侯,接着派兵灭了蔡国。三年之后,蔡平侯复国, 迁都于吕,改吕为新蔡。历史上即称故都为上蔡,上蔡作为蔡国的都城,先后经历过500 多年时间,地面上保留这个时期的遗址遗物十分丰富。新中国成立以后,文化主管部门对这座城址十分重视,1963 年6 月,被公布为河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从1963 年到1979 年间,上蔡县文化馆先后组织人力多次对蔡国故城进行调查,初步弄清了故城的结构和布局,并搜集了一批重要文物。现将有关情况简介如下。
一、城墙与城门
蔡国故城坐落在上蔡县芦岗的东坡。芦岗即古蔡地,春秋时期名曰“冈山”,南北45 里,纵贯上蔡县境。故城以西的冈下,汝河沿冈的西坡向南流去,至今还可以看到汝河故道。洪河从冈北折向东南,由故城东面向南流去,形成了黄陵陂和蔡塘。蔡国故城雄踞冈坡,汝、洪二水东西环绕,附近地势险要,物产丰富,成为这座名城兴起的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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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蔡国故城的位置,文献记载甚多,《读史方舆纪要·河南·上蔡县》载:“蔡城在县西南十里。”清嘉庆元年《汝宁府·城池》载:“上蔡县城即周初蔡国旧址。”《上蔡县志》与府志所载同。这些记载与实际位置基本上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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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故城的平面略呈长方形,东西略短,南北稍长,各城角均为圆转角,唯西南城角稍向外突。《上蔡县志·地理志》载:“蔡国故城址高一二丈,周围二十余里。” 根据1963 年实测的结果, 同县志所载基本符合。城墙高4 ~ 11 米,宽15 ~ 25 米, 最宽处为70 ~ 95 米。南墙西起谢村东北约900 米处,东到别村西北约500 米处,长约2700 米;东墙南与南墙东端相接,北至尚村西800 米处,长约2490 米;北墙与东墙北端相接,西至大李村南400 米处,长约2113 米;西墙长约3187 米。总长约10490 米,折合21 华里弱。城墙系用夯土筑成。夯土一般为黄色或灰黄色,夯层厚8 ~ 14 厘米,夯窝甚浅,为小窝圜底,直径2 ~ 3 厘米。墙中下部的夯土中,包含有仰韶、龙山、商代和西周时期的陶片;上部夯土层里,有春秋战国时期的遗物和陶片。由此可见,该城始筑于西周初年,春秋战国时期进行过加固和复修。春秋末到战国时期,这里虽然不再作为国都,但却是楚国北方的军事重镇,蔡国故城仍然没有废弃。城墙外面保留有城壕遗迹,宽70 ~ 103米,低于今地平面5 ~ 10 米,原来城壕可能比现在的还要深。芦冈上的水沿城壕环城东下,在故城东形成蔡河。从城墙与城壕的关系看,可能是边挖壕、边筑城,城墙筑起,壕亦挖成。
蔡国故城规模巨大,城里是否还有内城或宫城,目前还不太清楚,有待进一步调查、钻探发掘证明。
蔡国故城部分城墙已经破坏,现在城墙缺口甚多,其中有些应为城门遗迹,比较明显的城门遗迹有四处,南城墙三处,西城墙一处。这四处城门都保存较好,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城门附近城墙厚度明显加宽,右面城墙向内凹成U 字形深坎。以南城墙中部的城门为例,东西宽26 米,南北长116 米,坎宽29.8 米。估计城门右侧的深坎,应是城门结构的一部分。坎内的土层中含
有很多春秋时期的瓦片、烧土块与灰烬,这些可能是当时建筑物的遗存。根据史书记载,春秋时期城门里都驻有守卫城门的士兵和看管城门的“监者”,这些坎内的瓦片、烧土,应是守门士兵或“监者”住房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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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遗迹与遗物
《上蔡县志·地理志》载:“古城内田垄间多烬余砾屑,残皿败器不可名辨。”经调查,故城内外广泛分布着仰韶、龙山、屈家岭、商和西周、春秋、战国时期的遗址,地面上遗留有各时期的陶片,并不断出土一些重要文物。由此可见,早在新石器时代,这里就有原始村落,是人口聚居的地方;春秋时期的遗迹、遗物特别丰富,大约是这座古城的鼎盛时期。我们在这里把同蔡国故城直接有关的遗址和遗物作以概括地介绍(见前图)。
(1)二郎台。位于王庄村南蔡国城的中部,东西长约1200 米,南北长约1000 米,面积约120 万平方米,高出现今地面6 ~ 7 米。1943 年重修的《上蔡县志·地理志》载:“王庄,在城内西北隅,相传蔡侯朝庙宫殿所在。”王庄旧名王位村,又名王惠村,村名的起源同蔡侯有无关系不得而知,但村南的二郎台完全有可能是蔡侯的宫殿区。台上曾发现很多古井及陶制排水管道,台上台下还留有许多春秋陶片,如筒瓦、板瓦等建筑构件的残片,说明在春秋战国时期台上有庞大的建筑群。这里高台的四周以沟渠环绕作为防御设施,同河北易县燕下都的情况相似。每当暴雨之后,沟中经常被冲刷出一些小件铜器和碎金块,因而被称作“撒金沟”。
(2)有关墓葬区的线索。《重修上蔡县志·地理志》载:“周蔡侯墓有二,一在县东北一里许,一在县西郭外。”在故城城内西南隅的翟村一带,不断出土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据县志记载,翟村附近出土的有蚁鼻钱、郢爰以及春秋时期的铜鼎、铜戈等。当地解放后,翟村附近又先后出土一批重要铜器,这些铜器有鼎、壶、剑和车马器等,大部分是西周、春秋时代的遗物。另外,故城西北有九个古冢,群众传说有蔡侯墓。这些都为进一步寻找蔡国故城墓葬区提供了线索。
(3)蔡国故城规模甚大,出土器物很多,故城内外一定分布着许多手工业作坊。但是,由于我们工作做得不够,目前尚未找到作坊遗址,仅在故城南部上(蔡)、汝(南)公路东侧断壁上,发现一座完整的窑址。窑的口径90 厘米、高70 厘米、底径65 厘米,窑内堆满红烧土和春秋时期的陶片,从而为寻找蔡国制陶手工业作坊提供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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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结语
蔡国是西周、春秋时期的十二诸侯之一,史书上有关蔡国故城的记载较多,仅据《春秋经传》一书记载,诸侯在此盟会二次,交兵八次。蔡灵侯八年(前535),楚使“公子弃疾帅师围蔡”,这次战斗长达八个月之久,蔡国城可能遭到破环。从调查资料看,可知这座城确实是一座规模巨大、人口密集、经济比较繁荣的都市,采集到的大批实物,补充了文献记载,为研究蔡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历史提供了实物资料。
附:蔡国故城周围的驻兵与战斗遗址
蔡国故城坐落在芦岗上,芦岗春秋时名冈山。《左传·昭公十一年》:“冬十一月,楚子灭蔡,用隐大子于冈山。”冈山即今芦岗,蔡国故城的所在地。蔡国故城春秋时为蔡国国都,战国时为楚国军事重镇,因此,周围尚有很多士卒驻防及战斗遗址。
故城外围主要的驻防要地和战场在西面和南面。西面的主要战区有二。一为蟾虎寺区,一为郭马陈区。蟾虎寺是座寺院。因这里岗险有虎扶隅,渠多蟾水中,故名蟾虎寺。又因有九条沟渠的水从此流过,故又称九龙口。蟾虎寺西有涧沟王村,与蟾虎寺间深沟高陵,中有堡垒,堡垒周围出土很多戈矛剑镞。“文革”期间在此建了一个砖瓦厂,土堡全部挖掉,并挖掉十多座楚墓。足以说明
这里是驻兵要地和古战场。
蟾虎寺东南百米,有蔡叔度陵园。这里原先岗高渠深,周公旦曾把蔡叔度囚在这里,即《尚书·蔡仲之命》所说的“囚蔡叔于郭邻”的“郭邻”。国内外蔡姓皆认为蔡叔度是其始祖,平岗岭,填沟渠,在此建筑蔡叔度陵园。这里也有铜兵器出土,说明也是驻兵区、战斗区。
蟾虎寺、蔡叔度陵园南就是黄泥庄村。黄泥庄田野经常出土铜剑。村南为郭庄、马庄、陈庄三村毗邻,简称郭马陈庄。在这个区域中,制造兵器、农作物的范,到处堆积,蚁鼻钱也很多。人称蔡侯炼金炉,从器物的范与蚁鼻钱之多,说明这里是楚国铸造的场所。郭马陈三村周围的沟渠既深且险,应该是在原来沟渠的基础上,加深令峭,作为铸造区域的防御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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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百姓说它为蔡侯炼金炉,不能说没有道理。与此相距不远的蔡国故城内,曾出土三个炼铜炉。这里先为蔡国冶铜处,后来楚国继续经营,是很自然的。韩国的棠溪,就是从楚国接收的。
从此东南去有谢庄村。谢庄东即蔡国故城。谢庄与故城之间是芦岗在故城的高地。这里有台,台上有庙。庙中有碑,上书“山神庙”(俗称老虎庙),就是楚灵王“用隐大子于冈山”的地方。庙宇虽小,但却能说明历史,是蔡国人民极为沉痛的地方,唤起了蔡民亡国的记忆。
山神庙东,即蔡国故城的南面。故城南面的驻防地是王营村。名王营,据说是因有个称“王”的国君在此扎营驻兵而名。
王营村紧靠蔡国故城,与故城相去仅约300 米,东西长约3 华里。蔡国故城南面有三门,王营村即从中门外延长到东门。村中有三条沟渠盘绕,将全村分割成七个聚落。因之,人们又谓之七个王营。显然,这是当时为了军事需要人工造成的。
故城东面,自南向北,首先是九彩李村。九彩李村,世传春秋时是蔡国公主出嫁住的地方。当时村上装饰得五光十色,分外华丽,故称九彩,有九彩桥,是公主经常走过的地方。蔡国亡后,这里成为姓李的村庄,故名九彩李村。据说李斯的祖先就住在这里,至李斯时才迁至故城西南的李斯楼村。
九彩李村北为董寨村,董是监察管理。寨是有围墙的住所,古代称堡,有武装部。这里的部队是监察管公主安全的。后来这个村的人就以董为姓,称董寨村。董寨村北靠蔡河,即历史上称的蔡水。这里原来有碑上刻“蔡河源”。现在已成城市的新建区,名蔡河巷。
九彩李村若为蔡侯公族所居,则董寨即为故城东面的堡垒,保卫九彩李蔡侯的公族。九彩李西的故城上原有烽火台,台下有鸡鸣沟。考古专家从泥土分析,是条从城内通向故城外的道路,直通九彩李和董寨。使九彩李、董寨与故城成为一体。从此可知董寨原名东寨,是保卫故城东面的重要军垒。
董寨村后的蔡河北岸有大刘村,出土很多战国时期的陶壶、陶豆、陶碗等陶片。从此向东北也散布着很多战国陶片,经白云观市场,再北,约1000 米为蔡仲墓陵园。蔡仲墓东原为耕地,出土大面积的小墓葬。有陪葬品的,也只有一把剑,说明这里曾发生激烈的战斗。
故城北面的西段,有烽火台。台北,有袁庄村、三里沟村。这两个村庄与田野,和其他驻防区同样,多沟渠,出土很多铜武器,当然也是驻防区域。
这里西与蟾虎寺驻防区相望,与王营、郭马陈等驻防区将故城团团包围。这些驻防区和故城内的士卒是一个军事体系,战斗时,互相调动支援,并非孤立作战。这样,故城的防御区域就扩大了。敌军不能把故城外的驻防区一个个攻下,就不能到达故城下。《孟子·公孙丑章》:“三里之城,七里之郭。”郭,就是城的外围驻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