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话

西学东渐自君始,薪尽火传有来人

记者:黄学长您好!您是在怎样的机缘下走入容闳的世界的?

黄晓东:1997年,那时知道、了解容闳的人不是很多,后来我看过容闳的《西学东渐记》,触动很大。在1998年,受深圳市政府派遣,我到纽约市立大学做访问学者,借此机会广泛收集容闳及留美幼童历史资料。历时5年,和刘中国合著《容闳传》。从童蒙初开、负笈异邦、雄心大略、千古创辟、红龙计划、天鹅之歌等走进“使中国日趋于文明富强之境”的容闳。

记者:您的《容闳传》非常经典,至今还被许多容闳研究者奉为“参考书目”,也填补了珠海市研究容闳的一个空白。追寻、研究容闳那些年,还给您留下过哪些情感的触动?

黄晓东:2003年元月,或许是容闳在天之灵冥冥中的安排,我有幸来到容闳故里,任珠海香洲区区委书记。五年前在纽约图书馆的瞬间震撼已转化为心灵的长久感动,激励我为容闳、为中国留学文化建设尽一点绵薄之力。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批学子出国留学,许多人由留学人变成了“学留人”。那么如何增强留学生同民族文化的精神联系?用什么留住他们的文化之根?在全社会弘扬以容闳为代表的留学先贤的“爱国、进取、开放、坚韧”的精神人格和文化心态,对于增强海外学人、海外同胞热爱祖国的意识,实在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

记者:所以研究容闳是一件富有使命感的事情。您希望为他做点什么?

黄晓东:作为近代留学教育的发源地,弘扬爱国进取的留学文化,是历史赋予珠海的责任;从出版《容闳传》到筹拍《容闳》电视剧,从举办留学文化研讨会到成立留学文化研究所,从创办留学生创业园到建设中国留学文化博物馆,我不敢稍有懈怠,唯恐愧对先贤。

记者:耶鲁大学曾于2004年12月21日举行了容闳铜像揭幕仪式。那天,您和当时的耶鲁大学副校长琳达·洛瑞默出席了仪式并发表讲话。您认为这一铜像仪式的意义在哪里?

黄晓东:容闳的铜像将是美国著名大学校园内第一个东方人的铜像,这将对中美两国文化交流,特别是耶鲁大学和中国珠海的文化交流,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记者:“教育救国论”在中国近代史上产生过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但以“教育救国”作为毕生追求、愈挫愈勇而终其一生者,唯有容闳一人。您认为他的留学计划猝然夭折的原因是什么?

黄晓东:留学计划猝然夭折,和容闳偏离“中体西用”的指导思想不无关系。容闳心目中的西学,是一整套以美国为模式的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法律、文化体系。所以,在容闳的“纵容”下:幼童“终日饱吸自由空气……言论思想,悉与旧教育不侔”。容闳希望借他们从制度层和精神核心层入手,对封建的中国进行根本性的资本主义改造。双方的决裂从合作之初就已经注定。

记者:作为“中国留学生之父”,他用毕生的努力实现着爱国之情、强国之志、报国之行的有机统一,实践着那个年代的“中国梦”。您眼中的容闳精神是什么?这种精神对我们当下又有着怎样的启示?

黄晓东:向西方文化学习的过程中,洋务派止步于“师夷长技”的器物层,容闳则抓住了与民族文化精神息息相关的教育制度,最早倡导了制度层面的变革。他的教育思想也处处闪耀着“改造国民性”的思想火花,其文化意义已经深入“精神层”,其思想深度甚至可与“五四”新文化运动相比肩。可以说,容闳是制度层、精神核心层变革的最早倡导者,容闳称得上是中国近代化的卓越先驱。今天我们提倡“科技强国”“教育强国”,容闳精神就是一个很好的借鉴。近年来,容闳的历史地位被学术界重新发现,其思想实践也被重新解读。纵观他的一生,一方面,他是一位热烈恒久的爱国者,另一方面,他又能够跳出“华尊夷卑”的狭隘民族主义观念,以科教兴国为切入点,努力寻求多元文化间的吸收借鉴与和谐对话,这种开放兼容的文化胸怀和文化风范在我们当下仍具有启迪意义。

(文/秦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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